春光明媚,洒满黑云山寨。校场之上,近千将士按锐士、前锋、哨探、守备四营肃立,盔明甲亮,枪戟如林,肃杀之气弥漫。较之月余前,军容更为严整,士卒眼神锐利,气势如虹。
点将台上,李晏一身玄色劲装,目光扫过台下军容。墨尘、冯默、周铁柱、石勇等核心成员立于其身侧。黑熊、雷豹、秦英、秦华等将领顶盔贯甲,肃立阵前。各附属山寨代表亦在观礼席上落座,神色各异,或惊叹,或凝重。
擂鼓!演武开始!石勇声如洪钟,打破了校场的肃静。
咚!咚!咚!咚!
低沉雄浑的鼓声震天动地,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首先上场的是黑熊与秦英统领的锐士营。三百重甲步兵,以哨为单位,踏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开始演练攻坚防御阵型。嘿!哈!震天的怒吼声中,巨盾如墙,稳步推进,长枪如林,寒光闪烁,进退之间,已有森严壁垒之势。尤其是原边军出身的士卒带来的战阵经验,让整个阵型更添几分凌厉与杀气。
紧接着是雷豹与秦华率领的前锋营。两百轻锐士卒,如脱缰野马,演练快速突进、迂回包抄、弓弩掩护下的接敌战术。他们动作迅捷如风,配合默契无间,如同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刃,展现出极强的机动性和攻击性,引得观礼台上阵阵低呼。
随后,过山风代表石勇展示哨探营的技艺。数十名精锐斥候,如同鬼魅般演示潜行、侦察、伪装、擒拿,以及利用旗语、哨音传递复杂信息。其精干高效,神出鬼没,令人叹为观止,充分展现了这支特殊部队的价值。
最后是守备营,演练器械运输、工事修筑、战场救护等后勤科目。他们虽非一线战兵,但动作一丝不苟,流程井然有序,彰显了稳固的后勤保障能力。
整个演武过程,号令清晰,动作整齐划一,再非昔日乌合之众可比。各营配合虽仍有瑕疵,但令行禁止,气势磅礴,一股强军气象已然成形。观礼的各寨代表看得目眩神摇,心中震撼不已,对黑云寨的军事实力有了更直观深刻的认识。
就在演武即将结束之际,一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点将台侧后方,正是萧影。她并未惊动旁人,只对着李晏微微颔首,递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李晏会意,面上不动声色,稳步登上台前,完成对全军的训话。今日操演,有模有样!他的声音沉稳却传遍校场,此乃诸位将士用命,石统领及诸位教头辛苦操练之功!
他话音一顿,声调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此非终点!今日之整肃,只为来日临阵杀敌,能多一分胜算,少流一滴血!练为战,不为看!懈怠之心,一刻不可有!
谨遵寨主号令!保境安民,万死不辞!全军将士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声浪如潮,震得山谷回响,充分展现了高昂的士气。
演武结束后,李晏并未立刻前往盟议堂,而是借故与萧影先行回到议事堂侧室。
一进门,李晏便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萧影的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确凿的信息:北边的老鼠,窝点摸清了。三拨人,落脚处、接头方式均已掌握。其中一拨,尤其关注西山隘口和鹰嘴崖旧战场,意图明显。过山风的人日夜盯着,没打草惊蛇。
领头的是什么人?情报怎么传递?李晏追问。
领头得很谨慎,但过山风手下有个眼尖的崽子,认出其中一人臂上有刺青,是宋金刚狼牙营的标记。萧影顿了顿,他们每隔五日往北送一次消息,下次就在明晚子时,地点在黑松林北的废弃山神庙。
李晏眼中寒光一闪:宋金刚的狼牙营?看来刘武周是铁了心要摸清我们的底细。好!继续盯死,尤其是明晚的山神庙。务必人赃并获,看看他们到底要送什么回去。
明白。是否……趁机擒拿?萧影请示。
李晏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放他们传信。但要确保万无一失,信使和信件都必须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让过山风安排顶尖的好手,来个狸猫换太子。信,我们要看;人,我们要跟,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另外,伪造一份的情报,让他们带回去。
萧影微微颔首:欲擒故纵,反戈一击。我这就去安排。
务必小心,宋金刚的人,都是硬茬子。李晏叮嘱道。
放心。萧影话音未落,身影一晃,已如融入阴影般悄然离去。
处理完这紧急军情,李晏整理了一下衣甲,面色如常地走向盟议堂。
午后,众人用过简单的午膳,稍事休息后,盟议堂内,济济一堂。 李晏端坐主位,左侧为石勇、黑熊、雷豹、秦英、秦华等军事将领,右侧为墨尘、冯默、周铁柱、以及已然返回的萧影等内政核心,下首则是黑风岭赵莽、落霞寨韩凌等联盟山寨代表。
会议首先由石勇通报军务,他详细总结了冬训成果,肯定了各营进步,也尖锐指出了协同作战、阵型转换等方面的不足,并提出了下一阶段加强营际对抗演练、提升复杂地形作战能力的操练重点。各营将领纷纷领命。
接着,冯默汇报了内政及匠作营情况,提及军械维护保养、新式装备的持续研发进展,以及寨墙、隘口的加固工程已近尾声。周铁柱则汇报了物资情况,坦言通过秘密渠道获得了一定补充,但数量有限,成本高昂,远未解决根本问题,郡守的经济封锁,仍是卡在咱们脖子上的绳索。
当议题转到经济封锁时,会场气氛明显凝重起来。韩凌忍不住皱眉道:李寨主,郡守这老贼卡着脖子,长久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赵莽也粗声道:是啊,寨主!几千号人要吃要喝,得想个长久的生财之道!
李晏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墨尘身上:墨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墨尘从容起身,朗声道:寨主,诸位。破解此困局,无非、二策。已在施行,如限量配给、以物易物,然终非长久之计。关键还在于。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开源亦有二途。一曰,然我联盟新立,根基未稳,不宜主动与郡守府全面开战,此乃下策。二曰,即另辟财源。郡守可封锁郡北,却难封锁天下。东南富庶,或有通融之机。此需周头领外务堂多方设法。
此外,墨尘看向李晏,见其微微颔首,便继续道:寨主曾言,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方为经商之道。我寨地处黑云山,物产虽不丰,却未必没有独到之处。譬如山中药材,若能精深加工,或普通山货,若能别出心裁,制成紧俏之物,或许能打开一条财路。此事,需冯先生匠作营多费心思,潜心研制。
冯默捻须沉吟:墨先生所言有理。老夫回头便召集得力匠人,仔细研讨,看看能否在山货加工上想些切实可行的法子。周铁柱也点头应和:俺也再多派几路机灵伙计,往南边、东边走走,探探门路。
李晏见众人意见统一,便总结道:好!经济之事,便依墨先生之策,双管齐下。对外,周先生尽力开拓渠道;对内,冯先生潜心研制新物。此事关乎我联盟生死存亡,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谨遵寨主号令!众人齐声应诺。会议在务实而充满希望的气氛中结束。
傍晚,李晏与墨尘并肩立于山寨最高处的望楼,俯瞰着在夕阳金辉下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山寨。校场上有士卒在加练,匠作营传来隐约的敲打声,远处炊烟袅袅,一派井然有序又充满活力的景象。
先生,你看这山寨,比之一月前,如何?李晏问道。
墨尘抚须微笑,眼中带着欣慰:寨主,根基已固,气象一新。军威已立,制度初成,人心凝聚。虽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忧患未除,然朝气蓬勃,前途可期。
李晏点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变得深邃:根基初成,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如何利用这根基,生出财富,练出强兵,进而……在这乱世中谋得一席之地,乃至放眼天下大势,才是真正的考验。
墨尘深以为然:寨主所言极是。下一步,技术深耕与商业破局,至关重要。冯先生那边的,若能成功,或是我寨破局的关键一步。
是啊……李晏轻声应道,心中已有定计,是时候,让我们的,去试着开启那扇通往外面的门了。
夜幕缓缓降临,黑云寨在点点星火与沉静的希望中,安然屹立。第一阶段的目标,已扎实达成。而更加波澜壮阔的第二阶段——技术深耕与商业破局,即将随着明日山神庙的暗流,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