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美芽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像揣了个小小的暖囊，走起路来也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都四个月了。”
她轻轻抚着小腹，指尖能感受到细微的起伏，心里那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刘海早盼得望眼欲穿，掐着日子算着到了能照b超的月份，天刚蒙蒙亮就守在堂屋，见志伟和美芽起来，立刻催促：“快收拾收拾，领美芽去之前找好的诊所，早看早放心。”
“爸，别照了吧，都四个月了。”
美芽往后缩了缩，手掌紧紧护着肚子，那里正有个小生命在悄悄茁壮成长，“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
“什么话！必须得去！”刘海把脸一沉，语气不容置疑，“我早给诊所的人塞了钱，无论如何都得生个带把的，刘家的香火不能断！”
“万一是女孩呢？”美芽急得眼圈发红，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其实这几个月，她早隐约听到过父子俩谈论传宗接代的话，原以为看着志伟为大棚打拼、父子俩冰释前嫌，公公的想法能慢慢转变，没想到他还是如此固执。
“女娃就打了！”刘海面无表情，语气里的坚决像一块冰，狠狠砸在美芽心上。
她猛地转头看向志伟，盼着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可志伟却耷拉着脑袋，盯着脚尖一言不发，那副懦弱的样子让她彻底寒了心。
“我不去！”美芽猛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抿得紧紧的，“孩子已经成型了，是条活生生的命！我不忍心，无论男娃女娃，都是我的心头肉，我都要！”
“你糊涂！”刘海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转头狠狠给志伟使了个眼色。
志伟这才抬起头，搓了搓手，上前好言好语地哄着：“美芽，你别气，也别跟爸置气。反正钱都给了，就去看看，不管是男是女，咱心里也有数。你放心，最后生不生，都依你，我绝不逼你，行吗？”
美芽看着志伟眼里的恳求，又摸了摸肚子里轻轻蠕动的小生命，原本紧绷的心弦终究软了下来。
她太清楚刘海的脾气，也知道志伟夹在中间难做人，或许真如他所说，先去看看，至少能暂时平息眼下的争执。
“真的？你说话算话？”她抬眼望着志伟，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真的！”志伟连忙点头，语气无比笃定，“如果是男孩，那自然最好，咱家也算圆了爸的心愿；要是女孩，咱就好好把她生下来，多少给幸运做个伴，以后姐妹俩互相照应，多好。”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刘海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先把人哄去诊所，后面的事，总能想办法周旋。
美芽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站起身，拢了拢衣角：“那走吧。”
刘海见状，脸色缓和了些，连忙拿起车钥匙：“我开三轮车送你们去，快着点，早去早回。”
车子缓缓驶离村子，窗外的白色大棚一闪而过，美芽的手始终护在小腹上，心里五味杂陈。
她只盼着，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能带来转机，也盼着身边的男人，真能如他承诺的那般，护着她们母子。
而志伟坐在车后斗里，时不时转头看一眼神色凝重的妻子，心里也打着鼓——他既不想违逆父亲，更不想委屈美芽和孩子，这场关于“性别”的较量，终究要落到实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