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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流传着「404病房午夜敲门声」的传说——敲门的是一位已死产妇的鬼魂,寻找她被偷走的孩子。

那晚我值班时,突然听到了规律的敲门声:「咚、咚、咚」。

透过玻璃,我看到白衣女人滴着水珠的浮肿面孔:「我的宝宝在哪儿?」

我颤抖着翻开档案:三年前她难产死亡,但婴儿离奇失踪。

当血手印爬上值班台时,我举起镇魂幡一字一顿道:「尘归尘,土归土——」

符纸燃起的刹那,她发出凄厉的哀嚎:「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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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深得连空气都凝滞了。

惨白的荧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光线在漫长走廊的尽头被黑暗吞噬,只照亮了值班台周围一小片区域。福尔马林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类似旧物受潮的霉味,构成了医院独有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林晚坐在值班台后,对着电脑屏幕,指尖冰凉。电子病历的蓝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却驱不散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并非只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

她刚来市三院实习不到一个月,就断断续续从几个“好心”的老护士口中,听说了关于四楼东区,特别是404病房的“那件事”。通常她们在交接班的间隙,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禁忌和隐秘兴奋的神情提起。

“……就三年前,一个叫苏青的产妇,送来的时候情况就不太好,大出血,没救回来。”张护士的声音总是沙哑的,像砂纸磨过木头,“但邪门的是,她肚子里那个足月的孩子,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病历上只记了个‘死产’,可谁信呢?当时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后来都调走了,说不清。”

另一个会补充细节:“从那以后,404就老出事。半夜有水声,明明水管早封了。还有……敲门声。就那种,不紧不慢的,‘咚、咚、咚’……说是那苏青,不肯走,回来找孩子了。浑身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出来……”

林晚当时只当是吓唬新人的无聊谈资,扯了扯嘴角,没应声。她是学现代医学的,信奉的是细菌、病毒和解剖学,对这些怪力乱神向来嗤之以鼻。

直到今晚。

今晚是她第一次独立负责四楼东区的夜班。白班的护士交接时,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小林,晚上机灵点,四楼东边……安静,没什么事就别乱逛。”

现在,她独自坐在这片过分的“安静”里,才品出那叮嘱里不同寻常的味道。走廊尽头的黑暗,像是有生命的活物,缓缓蠕动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擂鼓一样敲在耳膜上。

为了驱散那点莫名的不安,她起身去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打水。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被放大,格外清晰。走过404病房门口时,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眼角余光瞥去——房门紧闭,和其他病房并无不同,门上的玻璃窗后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可就在她打完水,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个极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嗒。

像是……水珠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林晚猛地顿住脚步,心脏瞬间缩紧。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万籁俱寂。只有日光灯管的电流声。

是错觉吗?她皱了皱眉,疑心是自己神经过敏。摇摇头,她继续朝值班台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那声音又来了。

嗒……嗒……

这次更清晰了些,间隔均匀,带着某种湿漉漉的粘稠感,似乎……就是从404那个方向传来的。

林晚感到后背的汗毛一点点竖了起来。她强迫自己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敲不下去。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就在这时——

“咚。”

“咚。”

“咚。”

敲门声。

规律,沉闷,不带丝毫急躁,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走廊里。

声音的来源,正是404病房紧闭的房门。

林晚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僵硬地转过头,视线越过值班台的边缘,投向那扇门。

敲门声持续着,不依不饶。

她猛地想起老护士们的话——“就那种,不紧不慢的,‘咚、咚、咚’……”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想跑,想喊,但双腿像灌了铅,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值班的职责,或者说,一种被恐怖催生出的、病态的好奇心,最终驱使着她,颤抖着,一点点站了起来。

她挪动脚步,几乎是蹭着地面,朝着404病房挪去。每靠近一步,那敲门声就仿佛敲在她的心脏上,让她阵阵发冷。

终于,她挪到了门前。敲门声在她抵达的瞬间,戛然而止。

走廊里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的心脏狂跳不止,她死死咬着下唇,鼓足生平最大的勇气,慢慢地、慢慢地,朝着门上的那块长方形玻璃窗,抬起了头。

一张女人的脸,占据了大部分的视野。

脸色是死寂的、浸水后的浮肿的灰白,皮肤因为肿胀而显得半透明,能看清底下青紫色的血管。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和脸颊上,不断有水珠顺着发梢、下巴滴落,在她白色的、同样湿透的、紧紧裹在身上的病号服前襟,留下深色的水渍。那双眼睛,空洞得没有一丝活气,直勾勾地,穿透玻璃,钉在了林晚脸上。

然后,那泛着死青色的嘴唇,缓缓开合,一个冰冷、缥缈,仿佛从深水底传来的声音,清晰地送入林晚耳中:

“我的宝宝……在哪儿?”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瘫软在地。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鬼!真的是鬼!那个叫苏青的产妇!

她转身就想逃离这条可怕的走廊,然而目光扫过值班台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档案!三年前的档案!如果真有这回事,档案室里一定有记录!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纯粹的恐惧。她连滚带爬地冲向位于楼层另一端的档案室。老旧的电脑系统运行缓慢,查询页面迟迟不跳转,林晚焦躁地几乎要把鼠标捏碎。

终于,页面弹了出来。

患者姓名:苏青。入院日期:三年前,7月24日。诊断:产后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林晚的目光急速下移,落在“新生儿状况”一栏。

上面清晰地写着两个字:死产。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备注:遗体由医院按规定统一处理。

“统一处理……”林晚喃喃自语,这太模糊了!一个“死产”的婴儿,医院会如何“统一处理”?而且,如果真是死产,那苏青的鬼魂为什么执着地要找“孩子”?民间传说里,横死之人若心有强烈执念,尤其是至亲牵挂,才会滞留阳世。一个从未谋面的“死产”婴儿,会让她产生如此强大的怨念吗?

不合逻辑!

她猛地想起张护士欲言又止时提到的那个名字——当时参与抢救,后来很快辞职离开的儿科李医生,李建明。她迅速在内部通讯录里搜索这个名字,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似乎是本地的。

顾不上现在是凌晨几点,林晚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那边接通了,传来一个警惕而疲惫的男声:“喂?哪位?”

“李、李医生吗?抱歉深夜打扰,我是市三院现在的实习护士林晚,”她语速极快,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我、我现在在四楼值班,我……我好像看到苏青了!她在找她的孩子!档案上写的是死产,但这不对劲,对不对?求你告诉我,三年前404病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久到林晚以为信号断了。就在她快要绝望时,李建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疲惫和沙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你真的看到她了她还在找”

“她在敲门!在问她的宝宝在哪儿!”林晚几乎要哭出来,“李医生,求你了!如果不说清楚,我可能……我可能今晚就……”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李建明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而急促:“……死产……是假的。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活的,哭声很响亮。但是……但是当时的值班副主任,赵主任,他……他坚持说孩子有严重先天缺陷,活不了多久,强行让我们登记为死产,然后……然后他就把孩子抱走了……再后来,我就听说,赵主任通过私人关系,把孩子……‘处理’给了一个缺孩子的富商家庭,捞了一大笔钱苏青弥留之际,可能感应到了什么,一直念着孩子……我们,我们都收了封口费……我这些年,没有一天睡好过……”

真相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林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不是自然死亡,是谋杀!是肮脏的交易!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从母亲身边偷走,而母亲在绝望和不明真相中死去!

强烈的愤怒和一种深切的悲哀,暂时压过了纯粹的恐惧。

“赵主任……哪个赵主任?”林晚追问,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赵伟!现在是儿科副主任了!”李建明说完,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急促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你自己小心!”电话被猛地挂断。

赵伟!那个总是面带和蔼微笑,查房时会对小病人耐心说话的赵副主任?竟然是他!

林晚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

“咚!”

“咚!”

“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沉重,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林晚猛地看向404方向。几乎是同时,值班台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走廊里除了敲门声外的死寂。她冲过去抓起听筒。

里面传来保安老陈惊慌失措、几乎变调的声音:“林、林护士!四楼东区怎么回事?监控里看到……看到404门口有、有个白影子在晃!水流得到处都是!我、我这就上来!”

“别!别上来!”林晚失声尖叫,她记得老护士说过,生人靠近,可能会激怒它,“守着楼梯口!别让任何人上来!报警!快报警!”她不清楚报警有没有用,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挂断电话,敲门声还在持续,并且越来越响,那扇老旧的木门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周围甚至开始渗出浑浊的水珠,顺着墙壁流淌下来,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空气的温度骤降,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林晚浑身冰冷,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知道,苏青的怨气因为真相的刺激,或者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正在急剧膨胀!她可能等不到天亮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猛地想起一个人——负责后勤的秦大爷。那是个有点古怪的老头,信佛,平时喜欢收集些旧物。有一次,她帮秦大爷搬东西去地下室仓库,曾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里,看到过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有画着朱砂符咒的黄布,有串着古铜钱的剑,还有一些线装的、字迹都模糊了的旧书。秦大爷当时神秘兮兮地说,那是他年轻时跟一个老道士混过,留下的“吃饭家伙”,专治“不干净的东西”,还嘀咕过医院这种地方,阴气重,备着点没坏处。

当时林晚只当是笑话,现在,这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再次冲向值班电话,手指颤抖得几乎按错号码,接通了后勤处值班室。万幸,秦大爷今晚值班!

“秦大爷!是我,四楼东区的林晚!”她语无伦次地喊道,“404!那个东西出来了!就在门口!我快要顶不住了!您仓库里那些……那些东西!有没有能用的?!快救救我!”

电话那头的秦大爷显然也吓了一跳,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什么?!丫头你别慌!稳住!我……我这就找找!我记得有个……对!有个小的‘镇魂幡’,是我师父留下的,说是能暂时定住怨灵!还有几张配套的‘破妄符’!你等着!我马上给你送上来!”

“不!别上来!”林晚尖叫,“门口太危险了!你……你坐电梯到三楼,从西侧的消防通道扔上来!我过去拿!”她记得消防通道的门在三楼和四楼之间有个通风窗口。

“好!好!你撑住!”秦大爷挂了电话。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敲门声已经变成了撞击声,门板剧烈震动,门缝里渗出的水越来越多,几乎成了细流。走廊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在光与暗的交替间,林晚似乎能看到一个扭曲的、湿漉漉的白影在门前凝聚。冰冷的怨气如同实质,压迫得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她听到楼下传来秦大爷的喊声:“丫头!接住!”

林晚像箭一样冲向西侧的消防通道,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只见一个用旧黄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和三张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正从楼梯拐角的通风窗口被塞进来。她一把抓起,触手是布料和纸张的粗糙感,那黄布包裹的物体入手竟有一丝奇异的、令人心神稍定的温热感。

她来不及道谢,转身冲回走廊。

就在她踏出消防通道的瞬间——

“轰隆!!”

404病房的门,连同部分门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撞开!木屑纷飞!

浓烈的、带着河底淤泥腥味和水腥气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一个清晰得多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洞后的黑暗中。它低垂着头,湿透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浮肿死白的下巴和滴着水的手指。它赤着脚,一步,一步,踏出病房门口。脚下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脚印周围迅速凝结起薄薄的白霜。

它没有走向林晚,而是……转向了值班台的方向!它似乎能感知到,那里刚才有人类活动的气息,或者说,它被某种生人的“生气”所吸引。

林晚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背靠着冰冷墙壁,用颤抖的手,飞快地展开那面“镇魂幡”。那是一个一尺多长的黑色小幡,布料不知是何材质,触手冰凉,上面用暗红色的、像是朱砂混合了什么东西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结构古奥的“镇”字。那三张“破妄符”则较为普通,黄表纸,朱砂符,透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按照秦大爷之前偶然提过的、她当时只当耳旁风现在却拼命回忆的零碎信息——以幡定魂,以符破妄,辅以口诀……

白色的身影已经飘到了值班台旁,它伸出那只浮肿惨白的手,缓缓地、僵硬地,按在了值班台的台面上。

“滋——”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过,一个清晰的、湿漉漉的暗红色手印,留在了光洁的台面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

它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穿透垂落的黑发,再次锁定了缩在墙角的林晚。

“我的……宝宝……在哪儿……” 声音不再缥缈,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直接钻进林晚的脑海,震得她头晕目眩。

它放弃了值班台,开始朝着林晚的方向,飘了过来。所过之处,地面结霜,灯光滋滋作响后彻底熄灭,留下一段段延伸的黑暗。

不能再等了!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双手紧紧握住镇魂幡的木柄,将其横在身前,对着那逼近的白影,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出秦大爷模糊提过的、她只能凭印象组合的口诀:

“尘归尘!土归土!阴阳路断,邪祟退散!”

口诀喊出的瞬间,她感到手中那面小小的镇魂幡似乎轻微震动了一下,上面的暗红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金光。

白衣女鬼苏青的身影猛地一顿,周围那令人窒息的阴寒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

有用!

林晚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苏青却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那啸声饱含痛苦、怨恨和愤怒,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它周身的黑气猛地暴涨,湿漉漉的头发无风狂舞,露出下面那张完全浮肿溃烂、眼窝处只剩下两个黑洞的脸!走廊里残留的灯光啪嚓啪嚓接连爆碎!碎片像子弹一样四射飞溅!

它被激怒了!速度陡然加快,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林晚!那只惨白浮肿的手,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朝着她的面门抓来!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一张“破妄符”朝着那抓来的鬼手扔了过去!

黄符脱手的瞬间,竟“呼”地一声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拳头大小、颜色纯正的金色火焰,精准地撞上了鬼手!

“啊——!!!!”

苏青发出更加凄惨的嚎叫,触电般缩回手,手掌接触金焰的地方,冒起一股黑烟,散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金色的火焰附着在它手上,持续燃烧着,虽然范围不大,却显然给它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它猛地抬头,那两个黑洞死死“盯”住林晚,无边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 它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仿佛林晚是阻挠它与骨肉团聚的罪魁祸首。

这饱含血泪的质问,像一记重锤敲在林晚心上。恐惧依旧存在,但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同情与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这可怜的女人,至死都不知道孩子被偷走贩卖的真相!她的怨,她的执,并非凭空而来!

“不是我不让你见!”林晚趁着它被金焰灼伤停顿的间隙,鼓起勇气,用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喊道:“苏青!你的孩子没有死!他被人偷走了!是被当时的赵伟赵主任偷走卖掉了!他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在医院!”

她一边喊,一边将第二张破妄符拍在了身前的镇魂幡上!

“嗡——!”

镇魂幡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上面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更加稳定、更加明亮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林晚护在后面。

扑来的苏青撞在这金光之上,再次被弹开,身上冒出更多的黑烟,发出痛苦的哀嚎。但它似乎听进去了林晚的话,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周身的怨气剧烈翻腾,那张恐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混杂着震惊、茫然和一丝……希冀的神情?

“孩子……活着?被……偷走?”它重复着,声音嘶哑断续。

“对!他活着!他应该在一个家庭里生活着!害你的是赵伟!是那些黑了心的人贩子!不是医院!更不是我!”林晚抓紧时间,将最后一张破妄符也拍在镇魂幡上,同时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鲜血抹在幡面中央那个巨大的“镇”字上!

这是她情急之下的孤注一掷,她记得某些传说里,童子血或心头血能增强法器的威力。她不是童子,但这带着她强烈求生意志和澄清真相决心的鲜血,或许能有用!

鲜血融入“镇”字的瞬间——

“轰!!!”

镇魂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金光!那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煌煌正气!幡面上的符文彻底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金色的游龙,环绕着幡身游走!整个走廊都被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墙壁上、地面上凝结的白霜和渗出的水迹,在金光的照耀下,如同沸汤泼雪般迅速消融、蒸发!

“啊——!!!”

苏青在这强烈的金光照射下,发出了最终极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凄厉长嚎!它的身体像是被投入烈火的蜡像,开始从边缘迅速消融、分解,化作缕缕黑烟,又在金光中彻底净化、消失。

它最后看向林晚的那“一眼”,那两个黑洞里,似乎不再是纯粹的怨毒,而是夹杂了无尽的悲伤、一丝得知真相后的释然,以及……最终无法见到骨肉的永恒遗憾。

“孩子……我的……孩子……”

缥缈的、带着泣音的呢喃,随着它身体的彻底消散,也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金光渐渐收敛,最终完全消失。镇魂幡恢复了原本朴实无华的样子,只是上面的暗红色符文,颜色似乎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被撞烂的404病房门洞,满地狼藉的木屑和水渍,以及值班台上那个清晰的暗红色血手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与恐怖。

灯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稳定地亮了起来,虽然依旧惨白,却不再带有那股子阴森。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晚脱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手中的镇魂幡“哐当”一声掉落在身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护士服,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鬼,消失了。

是被那面幡和符,以及……真相,最终“消灭”的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股几乎冻结灵魂的阴冷和令人窒息的怨念,确实不见了。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声声“我的宝宝在哪儿”的绝望回响,以及最后那消散前的、饱含血泪的质问——

“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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