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创新大厦十七层的智远科技办公室，只剩下林薇还在加班。
终于调试完了。林薇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将最后一段代码保存。连续加班三周，这个智能家居系统总算接近尾声。她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
就在她经过办公区的绿植墙时，一片深绿色的叶子轻轻擦过她的手臂。林薇下意识地缩回手，发现手臂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红痕。
这些植物最近长得也太疯了吧。她嘟囔着，注意到那面绿植墙比上周茂密了许多，藤蔓已经蔓延到了旁边的隔板上。
接完咖啡回来时，林薇发现刚才那片擦伤她的叶子竟然微微蠕动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仔细端详那片心形的深绿色叶片——它的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锯齿状，叶脉中仿佛有某种暗色的液体在流动。
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她摇摇头，继续往回走。
但接下来的几天，林薇开始注意到更多不寻常的迹象。
周一早上，她发现邻座小王桌上的绿萝开花了——这本不稀奇，但那花朵的形状却异常诡异，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更奇怪的是，小王一整天都精神恍惚，不停地对着那盆花低声细语。
小王，你没事吧？午休时林薇关切地问道。
小王猛地抬头，眼神空洞：没事啊，只是觉得这花特别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薇注意到小王的眼球上似乎有细小的绿色纹路在游动。
周三下午，部门开会时，李经理突然在演示中途僵住，一根常春藤不知何时从天花板垂落，轻轻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当林薇惊呼出声时，藤蔓迅速缩回，李经理则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林薇看见了——在李经理的衬衫领口下，有绿色的藤蔓状印记正在缓缓消退。
周五晚上加班时，林薇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夜班保安老张。
张师傅，您不觉得办公室的植物最近长得太诡异了吗？
老张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林工，你也注意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张压低声音：这些绿植是上个月新来的行政主管坚持要买的，说是能净化空气、提升工作效率。但自从它们来了之后，已经有三个员工请了长期病假。
林薇想起确实有几位同事最近没来上班：他们怎么了？
都说是什么慢性疲劳综合征，但我去医院探望过小刘，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皮肤下面还能看到...绿色的东西在动。
林薇感到后背发凉：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些植物处理掉？
行政主管不同意，说这些都是昂贵的稀有品种。老张苦笑，而且，你觉得它们会轻易让我们这么做吗？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不远处一盆龟背竹的叶子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警告。
当晚，林薇做了一个噩梦。梦中，那些办公室的植物伸出无数藤蔓，将同事们紧紧缠绕，而同事们的眼睛都变成了深绿色，齐声对她低语：加入我们...
周日，放心不下的林薇特意回公司取资料。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她惊呆了——整个办公区几乎被绿色吞没。藤蔓爬满了墙壁和天花板，各色奇异的花朵在工位间绽放，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
有人吗？她试探着喊道。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林薇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的藤蔓，发现小王蜷缩在工位底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裁纸刀。
小王！你怎么了？
小王抬起头，林薇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半边脸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眼球完全被深绿色的纹路覆盖。
它们...它们在改变我...小王的声音沙哑，帮我...求求你...
我这就叫救护车！林薇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没用的...小王苦笑，整栋楼都被它们控制了。你看。
他指向窗外。林薇惊恐地发现，大楼外墙已经被茂密的爬山虎完全覆盖，那些藤蔓甚至钻进了空调外机的缝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薇颤抖着问。
那些不是普通的植物...小王咳嗽着，绿色的黏液从他的嘴角渗出，它们是一种...共生体。需要宿主才能生存和繁殖。
林薇想起上个月新来的行政主管坚持要大规模绿化办公环境：是赵主管？
小王点头：他第一个被感染...现在他是它们的核心。
突然，四周的植物开始剧烈晃动，藤蔓像有生命的触手般向林薇袭来。她抓起小王的裁纸刀，拼命砍断那些试图缠绕她的藤蔓。
快走！小王用最后的力量推开她，去找...它们的弱点...在赵主管的办公室...
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林薇不得不转身逃跑。在楼梯间，她遇见了同样在躲避植物的老张。
林工！你还活着！老张举着消防斧，身上有多处擦伤，其他楼层也沦陷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栋楼！
不行，小王说赵主管办公室有对付它们的方法。
老张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我知道一条备用通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消防通道向上爬，发现整栋大楼都已被植物侵占。在五楼的走廊里，他们目睹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几个被完全感染的员工正站在花丛中，他们的身体已经与植物融为一体，却还在机械地重复着日常工作。
老天...老张喃喃道，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终于，他们来到了行政主管办公室外。门被粗壮的藤蔓封死，老张用消防斧费力地砍出一条通路。
办公室内的景象让两人目瞪口呆——赵主管坐在办公椅上，但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木质化，与地板下的根系相连。无数藤蔓从他的身体中伸出，连接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气生根。
欢迎，林工程师。赵主管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是诡异的深绿色，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薇握紧手中的裁纸刀。
进化。赵主管微笑，人类与植物的完美共生。没有疾病，没有衰老，只有永恒的生命。
你把同事们变成了怪物！老张怒吼。
不，我给了他们新生。赵主管缓缓起身，藤蔓随之舞动，很快，整座城市都会加入我们。为什么要抗拒进化呢？
林薇注意到赵主管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厚重的日志：那就是你的研究记录？
聪明的女孩。赵主管点头，我在亚马逊发现的这种神奇植物，它们拥有集体意识和强大的适应能力。唯一的问题是...它们需要合适的宿主才能在城市环境中生存。
所以你用同事们做实验？
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总需要一些牺牲。赵主管伸出手，藤蔓向两人袭来，现在，轮到你们了。
老张挥舞消防斧砍断藤蔓，对林薇大喊：去找日志！我来拖住他！
林薇冲向办公桌，却被突然从地板冒出的藤蔓绊倒。赵主管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太迟了！孢子已经释放！整栋楼的人都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林薇抓起掉落的裁纸刀，割断缠住脚踝的藤蔓。她注意到赵主管身后的窗户——那里是整间办公室唯一没有被植物覆盖的地方。
它们怕阳光？林薇突然意识到。
短暂的弱点而已。赵主管冷笑，等我们完全适应后...
林薇不再犹豫，她抓起桌上的金属笔筒，用力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
赵主管发出痛苦的尖叫，被阳光直射的藤蔓迅速枯萎。老张趁机砍断连接赵主管与地板的根系。
赵主管哀嚎，我的孩子们！
林薇快速翻阅研究日志，找到了关键信息：高温！它们怕高温！
老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砸开墙上的消防柜，取出灭火器：躲开！
干粉笼罩了赵主管和他的植物，但效果有限。林薇继续翻阅日志，终于找到了决定性信息——这些植物虽然怕火，但简单的燃烧会使孢子扩散。唯一彻底消灭它们的方法是...
液态氮！林薇大喊，日志上说实验室有液态氮储备！
老张点头：我知道在哪！
他们冲出办公室，向实验室跑去。身后的藤蔓疯狂追赶，但阳光延缓了它们的速度。
在实验室，他们找到了储存液态氮的容器。老张迅速组装了一个简易的喷洒装置。
带我回办公室，林薇坚定地说，必须在孢子成熟前彻底消灭它们。
当他们返回时，赵主管已经几乎完全植物化，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愚蠢...他嘶哑地说，你们无法阻止进化...
老张毫不犹豫地打开阀门，液态氮喷涌而出。极低的温度使植物瞬间冻结、碎裂。赵主管发出最后的哀嚎，然后彻底沉默。
随着核心被摧毁，整栋大楼的植物开始迅速枯萎。那些被感染的员工纷纷倒地，身上的植物组织逐渐脱落。
一小时后，救援人员赶到。幸存的员工被送往医院，大楼被彻底隔离消毒。
调查显示，赵主管私自将一种未知植物物种带入国内，并在同事身上进行非法实验。所有感染者经过治疗后逐渐康复，但有些人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绿色印记。
林薇和老张因勇敢行为受到表彰，但他们选择辞去了工作。
有时在深夜，林薇还会从噩梦中惊醒，仿佛能闻到那股甜腻的花香，感觉到藤蔓缠绕的触感。
她知道，有些进化不应该被强迫，有些界限不应该被跨越。而大自然的秘密，有时最好永远保持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