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强——或者说,铁肺侠danny——的真情告白,如同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净土最后一丝劫后的阴霾。篝火旁那场小小的“深夜食堂”聚会,让核心几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在danny那独特“铁肺能量”的持续滋养和戴龙师傅各种花样百出的“意念滋补餐”支持下,净土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记忆布景重现光彩,能量流转顺畅自如,众人的魂体也基本恢复到了战前水准,甚至因为经历了生死考验与意志淬炼,隐隐变得更加凝实通透。
而“灵寂之地第一届全明星演唱会”的提议,也迅速从构想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
总指挥王天林导演再次登上他的虚拟高台,拿着大喇叭(魂力显化),唾沫横飞地调度全场:
“灯光!音响!舞台!同我搞起佢!我要个舞台靓过红馆,响过伊馆!”
“道具!服装!虽然系虚拟,但都要似模似样!阿翁嘅古装,阿梅嘅婚纱,哥哥嘅西装,家驹嘅皮褛,一件都唔准少!”
“节目单!萧生,楚导,同我度掂佢!要有高潮,有低谷,有感动,有爆笑!要全方位展示我哋嘅‘唔同’!”
整个净土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热火朝天的排练场。
黄家驹和叶世荣、黄家强凑在一起,激烈讨论着如何将摇滚乐与danny的萨克斯风、以及罗文那苍凉的民谣调子进行跨界融合,暂定曲目《当海阔天空遇上眼泪为你流再混合狮子山下》。
梅艳芳和张国荣则在精心挑选曲目,既要展现各自特色,又要能有精彩的合唱环节,两人为是选《芳华绝代》还是《缘分》争论不休,最后还是邓丽君温柔地提议不如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合唱版,才平息了“争端”。
周星驰、吴孟达、陈百祥三人组更是上蹿下跳,声称要打造一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栋笃笑加无厘头歌舞剧,暂定名《论如何在灵寂之地用折凳开演唱会》,并强行拉来了刚刚恢复、还有些懵懂的翁美玲,说要让她反串扮演“女版欧阳锋”。
连李小龙和林正英都被安排了节目——一场融合了截拳道与茅山术的“意念武舞”,美其名曰“展现力量与神秘之美”。
danny陈百强则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他不仅要准备自己的独唱《一生何求》、《偏偏喜欢你》等经典,还要为其他人的节目进行音乐编排和“铁肺能量”加持,确保演出效果震撼灵魂。
何守信与汪明荃负责前台后台总协调,卢宛茵女士则成了“纪律总监”,确保排练有序进行。虾叔和高进负责整体能量平衡与安全警戒。潘学斌则坐镇中央,掌心的文明薪火与整个排练场共鸣,为所有人提供着最本源的支持。
一片繁忙、混乱却又充满生机与期待的景象。
然而,在这片热火朝天的筹备中,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音符,悄然出现。
起因是关于演唱会开场曲的争论。
按照王天林导演和萧若元编剧的初步设计,开场应该气势恢宏,集中展现净土的力量与团结,提议由danny用他最具力量的《男儿当自强》(模仿林子祥版)拉开序幕。
但danny在试排了几次后,却显得有些犹豫。
“导演,”danny找到王天林,语气有些迟疑,“开场用《男儿当自强》固然有气势,但……呢首歌,毕竟唔系完全属于我嘅声音。我觉得,用我自己嘅《摘星》或者《涟漪》开头,虽然冇咁‘爆’,但会更加……真实。”
王天林导演正为舞台机械(虚拟)的一个小故障上火,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danny!而家系讲求效果!效果啊!《男儿当自强》够响够劲,一出声就镇住个场!你嗰啲《摘星》《涟漪》好系好,但软咗啲啩?撑唔起开场啊!”
这话一出,danny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反驳。
一直在旁边调试吉他的黄家驹听到了,皱了皱眉,想开口替danny说两句,却被叶世荣拉住了。
不远处,正在和梅艳芳对词的张国荣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看向danny那强颜欢笑却难掩失落的侧脸,眉头微蹙。
这个小插曲似乎很快就过去了。danny没有再坚持,默认了用《男儿当自强》开场,排练继续。
但潘学斌却敏锐地感觉到,在danny全力投入排练、用那震撼的“铁肺”吼出《男儿当自强》时,他周身散发出的灵魂波动,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与不协调。就像一台性能卓越的跑车,被强行挂上了一个并不完全匹配的档位。
更让潘学斌在意的是,在高进那庞大的概率计算网络中,代表danny的那个光点,边缘似乎泛起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涟漪。
“高先生,”潘学斌找到正在调整能量节点的高进,低声问道,“danny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高进看着手中微微波动的概率筹码,沉吟道:“整体稳定,善意值极高。但……就在刚才关于开场曲的争论后,他灵魂深处那部分关于‘自我认同’与‘被认可’的执念波动,有极其微弱的……上扬趋势。概率显示,有百分之三的可能性,这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心灵缝隙。”
百分之三,看似很低,但在面对那可能存在的、擅长利用心灵弱点的镜像本体时,任何微小的缝隙都可能是致命的。
潘学斌的心沉了一下。他明白danny的心结。那个一生都在追求完美、渴望被认可,却又害怕失去自我的灵魂,即便在死后找到了新的力量和伙伴,内心深处的那份敏感与脆弱,依然存在。
王天林导演追求演出效果无可厚非,但这种无意间的否定,很可能正刺痛着danny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我哋系唔系……应该同王导倾下?”潘学斌看向高进。
高进摇了摇头:“直接干预创作,可能引起更大矛盾。而且,这毕竟是danny自己需要面对的课题。”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激烈的争吵声从舞台方向传来!
“唔得!绝对唔得!”是王天林导演的咆哮,“呢段‘无厘头歌舞’太长啦!会打乱成个演唱会节奏!剪短佢!必须剪短!”
“导演!呢段系精华所在啊!”周星驰据理力争,“用折凳当做麦克风,用扑街当做舞步,充分体现我哋喺绝境中依然乐观嘅精神!点可以剪?”
“我话剪就剪!我系导演定你系导演?!”
“艺术系需要自由发挥嘎!”
“自由过头就系乱嚟!”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连吴孟达和陈百祥都拉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让整个排练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了过去。
而潘学斌注意到,站在舞台一侧、正准备下一段排练的danny,看着那争吵的场面,眼神中的黯然又深了一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萨克斯风,指节有些发白。
他是不是从周星驰争取“艺术自由”的身影上,看到了自己刚才未能坚持的遗憾?
混乱的意念,开始在排练场中悄然滋生。
潘学斌掌心的烙印,传来一丝微弱的警示性悸动。
他抬起头,望向净土之外那看似平静的黑暗深处。
演唱会尚未开始,内部的“不谐音”却已悄然响起。那隐匿的镜像本体,是否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将目光投向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地带?
盛大的演出,往往在开幕之前,便已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