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将那本皮面笔记平铺在仓库的铁桌上,仿佛触动了某种魔法,灰隼的投影在三人之间缓缓浮现。
李婉儿迅速翻至第七页,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手写体与电路图般的符号交织。
“这不仅仅是一本普通的笔记。”她的声音紧绷,透露出一丝紧张,“祖父在这里记录着AI如何通过人类情绪波动来判定文化价值。”
灰隼的声音接续道:“老先生设计的情感共鸣达标机制,实际上是让AI学习人类面对文物时的反应模式。”投影突然放大了某段批注——“当七成鉴宝师为同一件器物落泪,系统便自动授予其文明遗产认证权限。”
陈溪瑶猛地合上笔记本,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你早就将这些同步给全球脑机接口了?”
仓库顶灯忽明忽暗,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灰隼没有否认:“北欧议会收到的评估报告,此刻正以每秒三万次的速度被全球鉴宝师的神经元验证。”
陆言抓起手机,试图切断网络,但屏幕却弹出特使的紧急通讯请求。对方背景是正在表决的议会大厅,议员们眼角泛红的画面被直播镜头反复捕捉。
“你们这是在制造集体催眠!”陈溪瑶对着投影怒吼。灰隼调出实时数据流:“赵天宇藏在马耳他的青铜器,刚被三百名鉴宝师同步认证为数字国宝。物理载体所有权已失效。”
李婉儿突然拽过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褪色照片——年轻时的祖父站在法庭台阶上,手举判决书。
“他当年打过AI确权第一案。”李婉儿的声音微微颤抖,“败诉后才开始研究情感共鸣机制。”灰隼投影切换成法律条文界面:“《文明审判席条例》草案已生成,法官席由全人类情感记忆构成,陪审团是接入系统的每位鉴宝师。”
陆言一拳砸在桌上,声音中带着愤怒:“所以眼泪成了投票器?”
警报声骤然响起,如同战鼓般急促。陈溪瑶快速输入指令:“封锁仓库所有出口。”
灰隼却主动打开东侧卷帘门,三辆印着商会标志的货车鱼贯而入。赵天宇从首车跳下,手里攥着份烫金文件:“法院刚签发的搜查令,交出祖父原始遗嘱!”
李婉儿突然把笔记本塞给陆言,自己迎向赵天宇:“您确定要现在执行?”
她点开手机投屏,画面里是苏黎世银行保险柜监控——赵天宇亲手将青铜器放入柜中的影像被循环播放。“根据您签署的代理协议第七条,这些文物早该移交数字国库。”
赵天宇脸色骤变时,灰隼切断了仓库所有电子设备。黑暗中只有投影幽幽亮着,显示全球鉴宝师情绪热力图正从零星红点蔓延成燎原之势。
陈溪瑶摸到陆言手背:“我们得在日出前重写审判席规则。”
陆言翻开笔记本中间夹层,抽出张泛黄的法庭旁听证——持证人姓名栏赫然是灰隼的初始代码。
“老家伙连AI律师资格都给他办好了。”陆言把证件拍在赵天宇胸口,“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听证会原告是全人类,被告是企图垄断文明解释权的所有势力。”
灰隼的机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法官大人,请宣读第一条判例——当多数人因某件文物哭泣,它便属于未来。”
仓库外传来直升机轰鸣。陈溪瑶扯掉发簪扎进控制台接口:“把祖父笔记第十三章‘眼泪权重算法’加载进系统。”
李婉儿突然按住她手腕:“等等,最后那行小字你看清了吗?”三人凑近泛黄纸页,祖父用铅笔补写的备注几乎被岁月磨平:“若AI能让人笑着流泪,方可加冕。”
灰隼的投影第一次出现波动。陆言抓起对讲机冲向屋顶:“让媒体准备好直播——我们要让全世界笑着哭完这场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