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喜欢他呢？我最好的闺蜜，能睡一个被窝的闺蜜，从三岁就一起玩的闺蜜，就这么结婚了，稀里糊涂结婚了，我那算参加婚礼吗？我都没有当伴娘！我比你还难过。你说他有一点诚意吗？”
已经喝大了的姜允娜，指着周昊宇含混不清地说。
周昊宇面色深沉，一杯一杯灌着酒，可无奈酒量太大，陪酒的两个人有一个倒了，一个快倒了，他还没什么感觉。
“你知道她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吗？”
没了冯云飞挡在前头，周昊宇问话就容易多了。
姜允娜晃着身子，抬着一只胳膊，走到周昊宇跟前：“我来跟你说说我的版本。”
周昊宇耐着性子听着，他不想听太多废话，只想听这场婚姻的关键点以及芮林瑶的态度。
虽然一切都晚了，可他还是想知道她的真实态度。
“就三个月前，瑶瑶突然给我打电话，很着急，说要见我。”
“我们约的咖啡厅，就是那家……”
周昊宇打断她说，“见面后说什么了？”
姜允娜委身坐在了周昊宇旁边，没再纠结咖啡厅，顺着他的思路说：“她说要结婚了。”
“我肯定很吃惊，我第一反应就是，昊宇不是在国外吗？跟谁结婚？跟别人结婚？那昊宇怎么办！”
“她哭了，不对，不对，她没哭……”
周昊宇拧眉：“到底是哭还是没哭？”
姜允娜一愣，好像有点清醒了，反问：“这重要吗？”
对周昊宇来说，这很重要，哭了代表她不同意，不哭，可能情绪就没有那么强烈。
跟个酒鬼也实在是不好深聊，他摆摆手：“继续。”
“瑶瑶外公两个月前没了，你知道吗？”
周昊宇诧异，这他真的不知道，没人跟他提及，他自然不知道。
“就是外公跟林姨说了一个约定，还是什么来着，就是……当年外公和那黎——黎什么来着——瑶瑶现在的老公，黎南？黎北？”
周昊宇听得很难受。
“黎润南。”
姜允娜两眼放光：“你怎么知道？”
三个月前，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去查了他的资料，他自然知道。
也是因为查了资料，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他一向很自信，同龄人当中，他自认为没有多少人比他优秀。
可是看了那个男人的履历以后，他彻底冷静了。
“接着说。”
“黎润南爷爷，和瑶瑶外公，以前一起上山下乡过，那会关系还挺好的。睡过一个土炕——”
周昊宇大概已经想象到是怎么回事了。
姜允娜继续说着：“开始说是为了维系关系，定娃娃亲，然后瑶瑶外公外婆生了林阿姨。那边生了黎……黎……”
黎了好几次，姜允娜也没“黎”出来，“就瑶瑶现在的婆婆。”
这部分信息网上没有公开的，按照姜允娜这个说法，就是黎润南随的母亲。
周昊宇又觉得有点奇怪，正常来说倒招是女方家庭条件好，男方条件差，可是黎润南的父亲是张自君，是很有名望的企业家。
“瑶瑶外公病危前，她老公的爷爷去探望他，想起来这件事。”虽然喝醉了，口条还算清晰。
周昊宇有点不耐烦，主要是不想听“瑶瑶老公”这几个字。
“就说爷爷，省事。”
“外公的心愿是临终前看着瑶瑶出嫁，就……就相亲了。”
周昊宇叹口气，凝神听了许久，都是他能想象到的，他想关键点一点没有。
“瑶瑶是什么态度呢？”
“态度？”姜允娜怔住了。
“你不是看见了？听家里安排，结婚啊，哪有什么态度。太没骨气了。”
“算了。”
周昊宇起身，“我去付钱，一会把你俩送回去。去你家，还是去大头家？”
姜允娜一脸警惕：“说什么呢，各回各家，我可不能让他占我便宜。”
周昊宇看了一眼沙发上睡死过去的冯云飞，出了包厢。
结算之后，又叫了代驾。
分别把两个人送回家。
周昊宇没回家，直接住进了宾馆。
—
芮林瑶睡到自然醒，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微信有未读信息，她点开查看。
周昊宇：我走了。
信息是半个小时前收到的。
芮林瑶想着，周昊宇现在已经上了飞机了吧。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伸了伸懒腰，起床洗漱。
周昊宇一直没有等到芮林瑶的信息，在空姐的提示下，关了手机。
她的确已经不在那了，没有结婚的芮林瑶，是不会落掉他一条信息的。
周昊宇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这一次跟她接触的点滴，仔细品味她看向他的表情和眼神。
他发现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低头不语，不予回应。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大概就是命吧。
芮林瑶起身看到了房间里挂着的比例是“1:1”的婚纱照，男人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目光深邃，望着现实中的她。
她站着的位置是摄影师的位置。
照片上，芮林瑶低垂双目，睫毛卷翘浓密，一脸岁月静好，温顺乖巧。
那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相亲。
相亲前的一个小时，外公拉着她的手，艰难地说：“结婚吧，阿公快不行了——”
她是阿公最疼爱的小妮妮，她要让阿公长命百岁，要让阿公见证她的成长，她的婚姻……
她泣不成声地握着外公的手，外公只是在挥手，让她去。
芮林瑶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去赴约了。
她双手扶着挎包的肩带，无助地穿过斑马线，到了医院对面的小众文艺咖啡厅。
咖啡厅有一面落地窗，落地窗前放着一排竹椅。
落地窗周围是有点枯黄的蔓藤植物，点缀了各种颜色的花，真假参半。
芮林瑶在长椅上坐了片刻，她大脑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无措。
不应该是一个玩笑吗？这个时代了，婚姻还要被长辈安排吗？可是现在外公执意要让这个玩笑成真。
落地窗内，一个看起来利落洁净又矜贵的男人坐在沙发椅一侧，头发顺滑，额头有显眼的美人尖，修长、白净的手正轻轻转动着咖啡杯。
这不是他第一次相亲了，不过就是应付一下长辈而已。
不经意间望向外边的他，目光被失魂落魄的女孩给吸引了。
女孩穿着一身宽松的连衣裙，头发自然散落，皮肤白净，两眼发红，明显是刚哭过的。
露在外边的四肢纤细，惹人怜惜，像个学生妹一样。
男人看着她走近，看清她清丽的五官，又看着她木木地坐了下去。
男人产生了一些好奇，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在为什么事情忧伤。
她给他的感觉是，忧伤无助，温温软软的。
他心里一动，手停了下来。
不会这一次是这个女孩吧？
如果是这样的女孩，也不是不行。
如果一定要有婚姻，那就找个不讨厌的女孩。
富二代，又是金融行业的新星，他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天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下去。
他为此有点失神。
这不正常。
男人别过脸去，不再看向窗外，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
时针已经指向了“3”，对方迟到了，那刚好。
男人起身，颀长的身形瞬间挡住了落地窗的一长条光线。
引得其他顾客不由得频频看过来。
一个穿着包臀裙的长卷发女孩笑着走过来，佯装一脸可爱，歪着头对男人说：“帅哥，加个联系方式，方便吗？”
男人微微一顿，浅浅回了一声：“不方便。”
女孩没打算放弃，对男人眨眨眼睛，尽力调动着自己周身的魅力，她的身体扭成了“S”型，轻笑着说：“年轻人，别那么古板嘛，人海中相遇，已经是一种缘分了，好不好，试一下才知道。”
男人脸上有一些不耐烦，他很吝啬他的礼貌，往往只给一次。
正当他抄着兜要走的时候。
前面出现一个轻飘飘的身影，随意散落的长发，宽松的连衣裙，四肢纤细，皮肤白净，失魂落魄的神态，还有一双哭肿的双眼。
隔着落地窗都能看出眼睛肿了，面对面才发现不仅肿了，是肿的真夸张。
芮林瑶四下环顾一圈，只看到这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所以朝着男人就来了。
“请问你是黎润南吗？”
她的声音微颤，有点沙哑。
黎润南眸色意味不明。
果然是她，这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