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分，湘北更衣室。
空气里弥漫着紧绷的气息。十三个储物柜前，队员们各自做着最后的准备。
樱木花道对着镜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碎碎念：“不能犯规……不能乱跳……不能着急……本天才要控制住……”
“花道，你念叨一早上啦。”宫城良田苦笑道，但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他用力握拳，松开，再握拳，试图控制住那种大赛前的紧张感。
赤木刚宪站在更衣室中央，用毛巾缓慢而有力地擦拭着双臂。他的动作看起来沉稳，但仔细看会发现毛巾擦过的频率比平时快了15%——那是身体进入亢奋状态的信号。肌肉微微隆起，青筋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三井寿靠在墙边，闭着眼睛。他的右手在虚空中做出投篮动作，一次，两次，三次。手腕的翻转角度，手指的拨球感觉，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反复演练。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慵懒，只剩下射手特有的锐利。
流川枫坐在角落的长凳上，戴着耳机。但如果你靠近听，会发现里面没有音乐——他在用这种方式隔绝外界干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皮轻微颤动，那是在模拟突破花形透防守的画面。
水户洋平坐在流川旁边，手里拿着战术板。他用手指在板上虚画着跑位路线，嘴唇无声地动着。脑海中，翔阳的防守阵型一遍遍展开，湘北的进攻选择一次次模拟。
“洋平。”宫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不紧张吗？”
洋平抬起头，看到宫城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了笑：“紧张啊。手心都是汗。”
他摊开手掌，确实有汗渍。
“那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宫城不解。
“因为等了这么久，”洋平看向更衣室的门，眼神里有光在跳动，“终于能站在这里了。宫城学长，你不觉得兴奋吗？能和翔阳这种级别的球队交手，能和藤真健司对位——”
“兴奋得要死啊！”宫城突然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捶了下自己的大腿，“妈的，你说得对！兴奋！干翻翔阳！”
“宫城！注意用词！”彩子从女更衣室探出头来，手里拿着首发名单和统计表。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低笑，紧绷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
彩子走进来，目光扫过每个队员：“都准备好了吗？外面坐了五千人，西边大部分是全是翔阳的绿色，东边是我们的红色。场面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
樱木突然站起来：“五千人？！本天才今天一定要——”
“坐下，花道。”赤木沉声道，“好好想想今天怎么控制犯规数量。”
十点整，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安西教练缓缓走进来，双手习惯性地交叠在身前。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地扫过更衣室里的每一个队员。
更衣室瞬间安静，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观众喧哗。
安西教练走到更衣室中央，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而平稳：
“首发阵容。”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赤木。”
赤木刚宪挺直了本就笔直的腰板，眼神如点燃的火炬。
“流川枫。”
流川枫摘下耳机，银灰色的眼眸抬起。
“樱木。”
樱木花道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三井。”
三井寿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水户洋平。”
洋平握紧了手中的战术板，指节微微发白。
安西教练停顿了三秒钟，让这个首发阵容在每个人心中沉淀。然后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记号笔。
“翔阳的身高优势，你们都清楚。”他在板上画出一个高大的防守阵型，“花形透197公分，永野满191公分，高野昭一193公分。他们的禁区，是神奈川最高的城墙。”
笔尖在板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但篮球，”安西教练在翔阳的防守阵型中画了几个箭头，“从来不是只比身高的游戏。”
他看向樱木：“樱木同学，你的弹跳和反应速度，是湘北今天打破身高劣势的关键。篮板球——交给你了。”
“包在本天才身上！”樱木挺起胸膛，声音洪亮。
“三井。”安西教练转向射手，“长谷川一志会专门盯防你。他是翔阳最好的外线防守者，去年入选了县内最佳防守阵容。”
三井笑了，那是经历过低谷又重回巅峰的人才有的笑容：“教练，我记得他。武石中学时交过手。”
“那就交给你了。”安西教练温和地点头，然后看向流川，“流川同学，永野满或高野昭一的对位，身高都在你之上。多利用掩护，多观察防守，选择最合理的进攻方式。”
流川枫微微颔首，眼神里已经闪过几种突破路线的模拟。
“赤木同学。”安西教练最后看向队长，“花形透是你的老对手了。他的脚步和投篮范围很广，但你的力量和篮下统治力，是湘北的根基。”
赤木用力点头，拳头握紧：“我明白，教练。”
最后，安西教练的目光落在水户洋平身上。
更衣室安静得能听到隔壁翔阳队员隐约的呐喊，以及自己心跳的声音。
“水户同学。”安西教练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湘北今天的进攻节奏、战术选择——由你来掌控。”
洋平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他迎上安西教练的目光，用力点头：“是！”
安西教练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沉静如水的少年，看了三秒钟，然后缓缓点头。
他放下记号笔，走回更衣室中央，目光再次扫过每一个队员——首发五人，替补席上的宫城、木暮、角田、安田、佐佐冈、石井、桑田，还有坐在角落的彩子。
“记住，”安西教练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笃定，“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看向首发五人，又看向替补席：
“赤木的身后，有角田可以轮换；流川累了，木暮随时准备上场；三井需要休息时，宫城可以带起速度；樱木如果陷入犯规麻烦，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水户洋平身上：
“而洋平——你拥有全队最信任你的队友。”
安西教练顿了顿，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镜片后闪烁着睿智而坚定的光：
“相信你的判断，相信你的传球，相信——你的队友们。”
更衣室里，十三名队员的呼吸在这一刻同步了。
安西教练缓缓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回过头：
“现在，走出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仿佛有千钧之力：
“让所有人看看——”
“你们是最强的。”
话音落下，安西教练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走廊的光涌进来。
赤木刚宪站起身，第一个走向门口。他的脚步沉稳有力，高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流川枫跟上，走在他左侧。
樱木花道深吸一口气，跟在了赤木右侧。
三井寿笑了笑，调整了一下护膝，迈开步子。
水户洋平将战术板放在长凳上，最后看了一眼更衣室里安西教练平静的身影，转身跟上队伍。
替补队员们纷纷起身——宫城良田、木暮公延、角田悟、安田靖春、佐佐冈智、石井健太郎、桑田登纪——他们跟在首发五人身后，形成了一支完整的红色队伍。
赤木在通道口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所有队员。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流川的冷静，樱木的亢奋，三井的从容，水户的沉稳，宫城的不甘，木暮的坚定，角田的朴实，安田的紧张，佐佐冈的期待，石井的专注，桑田的青涩。
“我们。。。”
赤木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和翔阳交手的机会，流川枫，三井，樱木，洋平，宫城，木暮、角田、安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流下了足够的汗水。”
他顿了顿，拳头握紧：
“今天，就在这里——”
“让我们把所有的汗水，”
“全部兑换成——”
赤木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三个字：
“胜利！！！”
“噢——！！！”十三个人齐声怒吼。
那声音震得通道墙壁嗡嗡作响。
赤木转身，率先迈入通道。流川和樱木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三井和水户并肩跟上，身后是整个湘北篮球队。
红色的队服在通道灯光下连成一片流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