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紫金火焰还在跳，岩层深处的黑线已经冲到一百米内。我盯着左眼视野里那团不断吞噬光流的空洞，喉咙发紧。
“走！”我转身就往东南方向冲。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裂缝里冒出红光。苏清雪愣了一下，但还是跟了上来。洛昭的声音在我锁骨上烧了一下，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我没时间细想。
风从背后刮来，带着硫磺味和焦臭。越往前跑，空气越烫，呼吸像吸进火炭。我用左眼看路，避开那些底下有熔流涌动的地缝。有两次差点踩空，全靠视野里提前标出的断裂带才刹住脚。
“你确定是这边？”苏清雪在后面喊。
“不是确定，是只能赌。”我没回头，“它要出来了，我们得抢在它破土前找到源头。”
头顶的星空投影早就没了影，可那股压迫感还在。我知道它没走，只是换了个方式盯着我们。就像一条蛇盘在暗处，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终于，前方地势陡升，一道巨大的裂谷横在眼前。谷底翻着暗红色的光，热浪扑面而来。我停在边缘，往下一看——
一座火山口就在下面。
不是死火山，也不是普通活火山。它的岩浆不喷，也不流，只是在坑底缓慢旋转，像一锅煮到半沸的铁水。更怪的是，表面浮着一层黑雾，缠在岩浆上，怎么散都散不掉。
“这地方不对。”苏清雪站到我旁边，眉头皱死，“寒髓血脉能感应到死气，这火山……像是被什么东西养着。”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开始发烫，熔岩之力在经脉里乱撞，像是要破皮而出。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
【警告：体内能量过载，建议立即释放】
“放个鬼。”我咬牙，“现在撒手就是炸给自己看。”
左眼越来越红，视野里的东西开始抖。我看自己的手臂，表皮下全是赤色的能量丝在窜，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肉里钻。再这样下去，我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会烧成灰。
我猛地想起海底祭坛那次——当熔岩和冰霜撞在一起，反而生出了紫金光。那时候我不是靠压，是让它们撞。
那就撞吧。
我抬腿就往火山口冲。
“你干什么！”苏清雪一把抓住我胳膊。
“吞它！”我甩开她，“这火山里的东西和地下那团黑影同源，我能吸！”
她还想拦，但我已经跃下裂谷。落下的过程中，左手按住胸口龙骨，右手指向火山口中心。系统提示疯狂刷屏：
【检测到高纯度地脉熔流】
【是否启动吞噬？】
我直接点了是。
双脚落地，滚烫的岩石差点把我鞋底烧穿。我双膝跪地，双手狠狠插进岩壁，掌心贴住那层流动的岩浆外壳。
“给我进来！”
一瞬间，热流顺着四肢往里灌。不是一点点吸，是整条江河倒灌进身体。我的皮肤开始变红，血管凸起，像烧红的铁丝埋在肉里。骨头缝都在响，像是要被撑开。
【吞噬中……能量等级超出预设阈值】
【警告：宿主承受力已达85%】
疼，太疼了。但我不能停。
我闭上右眼，只用左眼内视。看到熔岩之力正和新进来的地脉能量撞在一起，两股洪流对冲，经脉快炸了。我咬牙，把意识沉进去，硬生生掰出一条道，让部分能量绕开主脉，流向之前被龙骨打通的旧通道。
【承受力90%】
苏清雪站在上方大喊：“你疯了！再吸你会死！”
我没理她。锁骨上的符印烫得像烙铁，洛昭的气息断断续续传来，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说过……要好好活着。”我低声说，“所以这次，我自己选怎么活。”
【93%】
火山内部开始震动。岩浆翻腾起来，黑雾聚成一条线，直指我所在的位置。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醒了。
【97%】
我反而加大了吞噬力度。
手掌更深地陷进岩壁，整个人像钉在地上。体内的熔岩不再乱冲，开始顺着我强行开辟的路径流转。虽然还在痛，但至少没再涨。我甚至能抽出一点神志，去观察岩层深处的能量结构。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
在火山底部，有一条粗大的能量脉络，一直通向地底深处。它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刻出来的。纹路很熟悉——和龙族遗迹里的符文一模一样。
这不是火山。
这是牢笼。
有人把某种东西封在这里，用整座火山当盖子。而现在，那个东西正在苏醒。
“你以为……这是你在控制？”
声音从岩浆里传出来。
低沉，沙哑，带着回响，像是从几千米深的地底爬上来的一样。
我抬头，岩浆表面鼓起一个包，慢慢拉长，变成一张人脸的轮廓。五官模糊，但那双眼睛——
是慕容白。
他死了。我在龙脊殿亲眼看他碎成渣，魂都被抽干了。可这张脸，分明就是他。
“你早就该烂在地底了。”我吐出一口血，继续吸。
“我确实烂了。”那张脸咧开，“可恨的是，你也带着我的东西活着。”
我心头一震。
系统突然跳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残缺血脉共鸣】
【来源：岩浆中未知个体】
【匹配度：47%】
什么玩意？
我还来不及反应，整座火山猛然一颤。轰的一声，一口赤黑色的岩浆柱冲天而起，直奔我和苏清雪的位置。
我来不及撤手，只能硬扛。
左手猛拍地面，紫金火焰顺着岩壁铺开，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岩浆撞上来，炸成无数火星，溅得到处都是。苏清雪被气浪掀翻，滚出十几米远，右肩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没动。
双手依旧插在岩壁里，继续吞。
“你吸不干净的。”慕容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火山里关着的，是你逃不掉的命。”
“少他妈装神弄鬼。”我抹掉嘴角的血，“你要真是鬼，就别躲在岩浆里说话。”
我调整吞噬方向，不再只吸表面熔流，而是顺着那条古老脉络，往地核深处探。能量变得更狂暴，冲击力强了十倍，但我顶住了。
【承受力稳定在97%，未继续上升】
成了。
我找到了平衡点。
体内的熔岩和外来能量形成循环，一边进一边转，不再堆积。左眼的赤红视野也稳了下来，能看清更多细节。我看到那条脉络尽头，有个巨大的能量团在跳动，像一颗被锁住的心脏。
那里就是封印核心。
只要打破它，就能彻底切断黑影的来源。
但我还没动手，锁骨上的符印突然剧烈震动。洛昭的气息变得急促，像是在警告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
这不只是封印。
这也是钥匙。
如果我强行打碎它，可能放出来的不只是黑影——还有别的东西。
“你怕了？”慕容白冷笑，“你明明可以更强，却因为这点犹豫，错过机会。”
“我不是怕。”我盯着岩浆中那张脸，“我是知道，有些代价，不能再让别人替我扛。”
我松开一只手，抬起来，掌心重新燃起紫金火焰。但这回，我没把它往外放。
而是往自己体内压。
火焰顺着经脉沉下去，融入那股循环的能量流。温度更高了，压力更大了，但我还能撑。
“你说我逃不掉命？”我低声说，“那我就偏要改一次。”
我双手再次按进岩壁，吞噬速度提升到极限。
火山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是在哀嚎。
岩浆中的脸扭曲了一下，消失在沸腾的赤流中。
苏清雪从石头后站起来，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顾不上她。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体内。我能感觉到，那股来自地核的能量正在和我的龙骨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心上。
再撑一会儿。
只要再撑一会儿。
我的指尖开始发黑，像是被烧焦了。皮肤裂开，渗出血，一碰到岩浆就蒸发成白烟。
但我不撒手。
我知道，只要我现在放手，前面所有努力都白费。洛昭的眼泪，苏清雪的伤，还有那些死在我面前的人——全都白搭。
所以我必须吞。
吞下这座火山，吞下这段因果，吞下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掌心的紫金火苗窜进岩层，顺着能量脉络一路向下。
离核心只剩最后五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