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道竖着的裂缝越来越宽，银灰色的电弧在边缘跳动，像是某种巨兽的牙齿。那声低吼还在响，一声比一声近，震得我耳膜发麻。
手里的卦盘碎片突然烫得像要烧起来。
系统界面猛地弹出，文字一闪一闪：【检测到残魂信号，协议重启中……】
我没动，盯着那行字。
几秒后，新的提示浮现：【宿主意志确认度达标，解锁终极权限——时空锚定】
我呼吸一滞。
这玩意儿以前从没出现过。
还没等我反应，下一排字直接跳出来：【启动最后一次时空回溯，需消耗宿主生命能量。代价：系统本体湮灭，不可恢复。是否确认？】
确认按钮是红色的，闪得刺眼。
我张了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我知道是苏清雪。她没说话，站在我斜后方，剑尖朝下，和之前一样。可这一次，她的气息变了，绷得很紧。
“你别乱来。”她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回头，“现在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那就一起打出去！”她往前半步，“你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用？”
我扯了下嘴角，“这话该我说吧。”
话音没落，左眼突然一阵抽痛。龙瞳的光开始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吸走。体内双龙之力也开始乱窜，一股热流冲上胸口，另一股冷得像冰锥扎进骨头。
系统已经开始抽取了。
我抬手按住额头，膝盖微微发软。
苏清雪瞬间出现在我身边，冰剑一转，直接刺向我手臂。剑刃贴着皮肤划开一道口子，血刚冒出来，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拉住，往空中飘去——那是系统在抽我的生命能量。
她瞪着我，“停下！你现在停还能活！”
我没躲，任由剑抵在皮肉上，“停不了了。”
她手指收紧，剑尖又陷进去一分。
我伸手握住剑刃，掌心被割破，血顺着剑身往下淌。疼，但我笑了下，“这次……换我保护你。”
她眼神晃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我动了。
左手猛推她肩膀，右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带着她往前冲。同时引爆体内残存的熔岩之力，火光炸开一瞬间，推动我们直奔那道正在闭合的裂缝。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平静得不像它平时的风格：【时空回溯启动，倒计时3…】
风在耳边呼啸，裂缝边缘的电弧疯狂跳跃。
苏清雪被我推得踉跄几步，回头看我，“杨俊！”
“2…”
我站在原地没动，背对着她，面对那道即将合拢的黑缝。
龙瞳的光已经快没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紫金在瞳孔深处闪动。经脉里的能量像断了线的风筝，四处乱撞。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嘴里有股铁锈味。
她想回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是系统最后生成的屏障。
“1…”
倒计时结束的刹那，整个空间猛地一颤。
时间像是被人按下了倒放键。
我看到裂缝重新裂开，银色电弧逆着缩回去。远处那些机械堡垒的动作也停了，炮口充能的光开始倒流。连那头从门后吼叫的野兽，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录音。
苏清雪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托着，缓缓推向裂缝外。
她伸手抓向我，“别这样！”
我没动。
屏障挡在我们中间，透明的一层，像玻璃。
她一拳砸上去，没碎。再砸，还是没碎。
“你答应过要一起走的！”她声音有点抖。
我没回答。
因为这时候，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呼吸越来越浅。左眼彻底黑了，龙瞳的光消失了。体内什么都没了，空得像被掏干净的壳。
可我还是撑着没倒。
直到她身影完全穿过裂缝，消失在那一边。
屏障在我面前碎成点点光屑。
四周的时间恢复正常流动。
机械堡垒的炮口重新亮起，锁链再次甩出。那扇门后的吼声更近了，地面剧烈震动，石块浮空乱飞。
我低头看了眼手掌。
卦盘碎片还在，但已经不烫了。
系统没再说话。
我知道它不在了。
视野角落的界面永远定格在那句【倒计时0】，然后慢慢淡出，像信号断掉的屏幕。
我试着站起来，腿使不上力。手撑在地上，指尖碰到一块碎石。捡起来一看，是雕像崩塌时留下的，边缘锯齿状，沾着点灰。
远处，紫黑核心重新开始旋转，符文流转的速度加快。周围的机械结构继续组装，齿轮咬合的声音越来越密。
我咳了一声，嘴里全是血。
抬头看天，那道门还在，裂缝比刚才窄了些，但电弧更密集了。门缝里透出一点红光，像是有东西正往外爬。
我想动，动不了。
意识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快要闭眼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系统的。
也不是洛昭的。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疲惫，但带着一股熟悉感。
“你还记得……龙谷外面那棵树吗？”
我愣了一下。
记得。
小时候，我在龙谷外偷练功，每次被打趴下，就爬到那棵树上躺着。树干歪的，正好能靠着。有一次下雨，我在上面睡了一夜。
“你说过，只要能站起来，就还要往上爬。”
声音停顿了一下。
“现在，还差一步。”
我咬牙，手指抠进地面。
一寸一寸，把身子撑了起来。
站直了。
前方，三道银色锁链破空而来，直取咽喉、心脏、丹田。
我抬手，掌心对准最近的一根。
熔岩之力早就没了，冰霜也没了。
但我还有拳头。
迎着锁链冲了上去。
第一根被我用手臂格开，金属擦过皮肉，撕开一道深口。
第二根扫向腰侧，我矮身躲过，顺势扑向第三根。
抓住了。
冰冷的金属缠在手腕上，勒进肉里。
我借力往前跃，像荡秋千一样甩向空中。
锁链另一端连着远处的机械堡垒。
我顺着它的方向飞过去，在半空中转身，另一只手狠狠砸向连接处。
没有能量爆发，只有纯粹的撞击。
咔的一声，接口松动。
堡垒轻微晃动。
我挂在锁链上，喘着气，抬头看那扇门。
红光更亮了。
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掌。
不是机械的。
是人的手，苍白，修长，指节分明。
那只手抓住门框，慢慢把自己拉了出来。
我看清了他的脸。
呼吸停了。
他穿着黑色长袍，左眼有一道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