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古巷断墙时,凌昊已借着残垣阴影避开暗能追踪。他绕城郊荒地三匝,确认身后再无尾随,方敢折返。晚风掀起衣摆,尘土簌簌而落,掌心犹存灵能光刃崩裂时的微麻,丹田中灵能流转滞涩无比清晰——方才那道强悍暗能气息最近时不过百米,若非清灵玉碎片及时蔽息,恐已陷重围。
推门归家,客厅暖灯如旧,餐桌三副碗筷齐整,糖醋排骨在保温罩下氤氲热气。张慧正坐沙发缝补凌建国的旧工装,凌建国持放大镜在地图上圈画。闻门响齐抬头,见他裤脚沾泥、袖口焦痕、面色惨白如纸,笑意顿化忧色。
跟人动手了?凌建国声沉几分。张慧快步近前欲探他臂膀,却被他下意识避过——袖下焦痕掩着灵能反噬的红印。这细微闪避令她手势僵半空,唇颤未言,转身入厨:我再热碗汤,你先洗手。
饭桌气氛凝滞。凌昊扒饭时能觉父母目光时时落身,却无人再问。直至他夹排骨时,竹箸忽被凌建国按住,父亲指他腕间——黑纹石自袖口滑出,暗纹犹泛淡光。这石头,不是你妈当年求的平安石?怎会发光?声虽轻,却含不容搪塞的认真。
凌昊握箸指节发白,丹田灵能微颤。他知已瞒不住。这十载,父母为他端汤送药、卖房举债,纵他成植物人亦未弃;今他醒转,却让他们活在未知险境中,看着他日渐异行暗忧——这非守护,实为辜负。
他放下竹箸,将黑纹石置餐桌,指尖凝一缕极淡绿芒,灵能在掌心盘作光团,映亮木纹。非戏法。他嗓音微哑,昏睡十年间,身具异力,可感邪祟,亦能自护。前时邻人头晕、王家幼孙抽搐,皆此物作恶,它们……盯上我了。
他隐去诸词,只道,自称祖传护身术。述近日所遇,自黑影袭宅至水源染毒,独略古巷恶战与那道强悍暗能——不欲父母知危在咫尺。
客厅静极,唯闻钟摆滴答。张慧忽起身入卧房,再出时手捧褪色红布包。启之,内叠厚厚缴费单、数张凌昊昏睡旧照,并一枚铜制平安锁。此锁你满月时所求,当年医言你难醒,我日攥它入寺祈福。她将锁放入凌昊掌心,无论何祟,妈皆信你。你父昔年工地遭塌方,埋三时辰犹生,咱家人……命硬。
凌建国已至阳台,取下他藏于吊灯的预警装置。螺丝刀启壳视内中灵能回路,忽笑:早觉此智能灯有异,原是这般玄机。转身取工具箱中磨亮的折叠刀——十载前凌昊成年礼,刀你带着。爸妈不能助阵,若需望风传讯,我们有余力。
凌昊眼眶骤热。原料将逢质疑阻挠,不意得此接纳。张慧已整行囊,内装急救药、压缩饼与换洗衣:若情势急,咱便避往乡下你姥姥家,地处偏,邪物难寻。凌建国亮手机物业群:已同老张他们约妥,每夜轮值小区门口,见生人便报你。
是夜,凌昊首度当父母面修炼。他坐阳台藤椅,三色灵能沐月流转,生命灵能润疲脉,阳炎水行交织成盾。张慧携凳坐侧,轻摇蒲扇;凌建国蹲地以枝画小区地形,标伏击处。此转角可迂回……父声混晚风入耳,凌昊灵能忽转顺畅,丹田光点凝实倍余。
此后两日,家中频生。凌昊修炼时,张慧特合帘,托辞畏光刺目;凌建国买菜必绕小区两圈,归时暗递纸条书三号楼黑衣生人,戴口罩。凌昊则将预警范围扩至小区门,教父母识灯色:绿安黄警红危,见红即入卧房锁门。
是日黄昏,凌昊正于阳台精进《凡尘灵诀》,黑纹石骤烫,暗纹闪动与发射器同源信号。他急注灵能入石,暗纹浮模糊字迹:容器明日寅时激活。他心一沉——寅时凌晨三点,正逢人最倦时,暗能势力择此机,显欲攻其不备。
爸、妈,明晨三点恐有异动。他入客厅示父母黑纹石显字。凌建国立起检视门窗,返时持两根铁棍:我守厅,你妈守卧,你安心行事。张慧自柜翻出凌昊旧衣,于襟角缝暗袋:石置此中,贴身为安。
凌昊望父母忙碌身影,丹田灵能沸涌。他知有此坚盾,纵前路刀山火海,亦无所惧。返阳台凝三色灵能为刃,芒耀胜昔,长及三尺,破邪锋锐逼人。
恰在此时,袋中清灵玉碎片发烫,与黑纹石幽光生奇妙共鸣。他取碎片,只见莹白芒与黑光交织,空中投出朦胧影像——西郊仓库内景,巨桶矗立中央,周身刻满繁复暗纹,数名黑衣人环立,为首者背对镜头,手执与他腕间无二的黑纹石。
影消刹那,黑纹石暗纹骤变,浮新符——。
凌昊紧攥清灵玉碎片,心潮滔天。非启容器,实为?所祭何物?那执石黑衣人,莫非便是十载前袭他的元凶?
窗外风啸忽厉,预警装置黄灯频闪,示警暗能正逼近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