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琪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再次踏入黑风岭。凛冽的山风卷着雪沫,抽在脸上生疼。四周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唯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嘎吱”声,以及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次,我们不再像上次那样盲目搜寻。我手持罗盘,阿琪则仔细辨认着雪地上任何细微的痕迹——不是人的脚印,而是野兽的爪印,尤其是狐狸的。那妖狐虽能幻化,但重伤之下,维持人形或完全隐匿气息必然艰难,本体行动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小凯,你看这里!”阿琪在一处背风的山坳边蹲下,指着雪地上几串模糊的爪印。那爪印比寻常狐狸大上不少,深浅不一,似乎行走时带着伤,而且印记边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臊妖气。
“是它的痕迹!”我精神一振,顺着爪印延伸的方向望去,是通往黑风岭更深处、一处名为“落魂涧”的险恶山谷。据说那里终年云雾缭绕,不见天日,是连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地。
“它躲进了落魂涧……”阿琪脸上掠过一丝忧色,“那地方地势险要,阴气极重,正是它疗伤的绝佳场所。”
“再险也要去!”我目光坚定,“趁它病,要它命!绝不能让它恢复元气!”
两人沿着断断续续的爪印,小心翼翼地向落魂涧进发。越往里走,地势越是险峻,林木也愈发怪异,枝桠扭曲如同鬼爪,挂着冰凌。空气中的阴寒之气越来越重,连罗盘的指针都开始微微颤抖,显然此地的气场混乱不堪。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在谷中翻滚,隐约能听到涧底传来湍急的水流声,以及一种仿佛无数细碎声音在低语、哭泣的诡异回响。这里就是落魂涧。
“妖气最浓处,就在下面。我感受着从谷底弥漫上来的、混杂着狐骚味的精纯妖气,沉声道。那妖狐果然藏身于此。
下涧的路极其难寻,几乎垂直的崖壁上只有一些勉强可供攀附的裂缝和突出的岩石,上面还覆盖着滑溜的冰层。我将七星剑背在身后,阿琪也将药囊捆紧,两人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毅力,互相扶持,一点点向下攀爬。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两人才有惊无险地落到涧底。涧底光线昏暗,怪石嶙峋,一条地下暗河奔腾咆哮,水汽弥漫,使得雾气更浓,视线受阻。而那股妖气,也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呼吸都不畅快。
我取出幽冥镜,镜光所照之处,雾气稍散,隐约可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被藤蔓和冰挂半掩着的山洞。洞口散落着一些新鲜的动物骨骸,正是那妖狐的巢穴!
两人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洞口。洞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药草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对阿琪使了个眼色,猛地扯开洞口的藤蔓,闪身而入!阿琪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一包破瘴驱邪散。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但十分昏暗。只见洞穴深处,那只体型硕大的黑狐正蜷缩在一堆干草上,它背上的伤口依旧狰狞,渗出黑血,气息比上次见面时萎靡了不少,但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却充满了暴戾与怨毒。它显然没料到我们竟能追到这里!
“吼——!”妖狐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强撑着想要站起。
“孽畜!受死!”我岂会给它机会,七星剑紫电爆射,人随剑走,直刺妖狐心口!
阿琪也同时扬手,将一大包药粉撒向妖狐!
然而,这次妖狐似乎早有防备!它猛地张口,吐出一颗鸽蛋大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内丹!内丹滴溜溜旋转,放出一圈凝实的绿色光罩,竟将七星剑的雷光和药粉大部分挡了下来!
“铛!”
剑丹相交,发出沉闷巨响!我被震得手臂发麻,连退数步!那内丹蕴含的妖力,竟比之前强横了不少!这妖狐,在利用这落魂涧的阴气疗伤!
“小心!它想借此地阴气负隅顽抗!”我急喝。
妖狐眼中闪过狡诈之色,内丹绿光大盛,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绿芒,如同飞剑般向我激射而来!速度奇快无比!
我急忙挥剑格挡,洞内顿时剑光丹影交错,爆鸣不断!阿琪在一旁不断用桃木棍干扰,撒出各种克制妖邪的药粉,但都被那内丹的光罩或妖狐灵活的身法化解。这妖狐占据地利,又有内丹相助,一时竟与两人斗得难分难解!
久战不下,我心知必须速战速决!他虚晃一剑,诱使内丹追击,随即猛地将道经师宝印祭出!
“宝印镇邪!敕!”
宝印化作金光,砸向妖狐本体!妖狐似乎对宝印极为忌惮,急忙召回内丹抵挡!
“就是现在!”我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咬破舌尖,一口纯阳精血喷在七星剑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神剑诛妖,破!”
七星剑吸收了精血,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雷光,如同一道紫色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内丹的拦截,直刺妖狐额头!
妖狐没想到我还有如此搏命一击,再想躲闪已是不及!
“噗嗤!”
雷光贯脑而入!
妖狐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嚎,周身妖气瞬间溃散,内丹光芒黯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它巨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眼中绿光熄灭,终于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确认妖狐已死,我也几乎脱力,以剑拄地,大口喘息。阿琪连忙上前扶住他,给他喂下固本培元的药丸。
两人不敢久留,收起那枚已失去光泽的妖狐内丹(此物虽是邪物,但蕴含强大能量,需妥善处理),又仔细检查了洞穴,确认再无隐患后,迅速离开了这阴森诡异的落魂涧。
回到“奕航”,已是深夜。诛灭妖狐的消息很快传开,李家坳、柳树沟的村民无不拍手称庆,对我和阿琪感恩戴德。
经此一役,“奕航”的名声更加响亮。而我和阿琪也深知,修行之路漫漫,邪魔外道层出不穷。但他们守护一方安宁的信念,却愈发坚定。奕航的灯火,将继续照亮这纷扰的人世间,成为邪恶退避、正气长存的象征。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