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修士一番话,字字如锤,早已将陈默心底那点微末傲气砸得荡然无存。
他跪伏于地,神思恍惚,宛若失魂之人。
正当他心神俱裂难以自持之际,那老修士目光一闪,口中轻轻“咦”了一声,仿佛又窥见了什么新奇物事。
“慢着。”
老修士双目微眯,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似能洞穿皮肉筋骨,直视丹田气海。
他沉吟片刻,眉宇间掠过一丝探究之色。
“你这筐破絮之中,倒还混了些别的东西。”他缓缓开口,“老夫察觉,你气海之内,除了你自身那点驳杂真气,竟还盘踞着另一股真元。”
他顿了一顿,像是在仔细分辨那股真元的来路。
“此元虽亦被你养得半死不活,混同于你那堆烂棉絮中,不伦不类。然其根骨本质,却比你自身苦修的这点微末道行要精纯数分。”
老修士的视线从陈默丹田处上移,最终定格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语调平淡,却似藏着钩子。
“此真元阴柔纯净,显是出自女子之身。老夫说得可对?”
此言一出,不啻于晴天霹雳,正中陈默顶门。
他脑中“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眼前只晃过一张妖冶妩媚的面容,正是胡璇!
那夜的荒唐,那不堪的纠缠,那股自身体深处涌起,全不受控的狂暴之力……
一幕一幕,皆是刻骨的羞辱,是他欲忘却忘,欲盖弥彰的疮疤。
如今,竟被这老修士一语道破,血淋淋地揭了开来。
一股滚烫的羞耻之意自脚底板烧起,直冲脑门,将他四肢百骸都烧得僵直。
他蓦地忆起初见之时,这老修士打量过他身子,便说过他是什么“仙媚之体”,是“天生的炉鼎”。
炉鼎!
当时他尚不解其深意,只觉刺耳难当。
此刻前后一印证,“炉鼎”二字便如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如今再提“女修真元”,岂非明言他已被人当作鼎器采补过了?
这等嘲讽,比方才说他根基虚浮,更是诛心百倍!
他该如何作答?
说“是”?
那便是亲口承认,自己身为男儿,竟沦为女子采补的玩物。
说“不是”?
可气海中的异种真元便如铁证,在这老修士洞若观火的目光下,任何狡辩都不过是自取其辱。
更何况,那夜之事诡谲万分,他自己亦是稀里糊涂。
他分明是在被强迫之下阴差阳错“反噬”了对方。
这般丢人现眼的隐秘,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说出来,非但不能洗刷屈辱,反倒更坐实了“炉鼎”的身份,愈发显得自己是个被女子玩弄于股掌的可怜虫、一个十足的弱者。
老修士见他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垂着头颅,身子微微发颤,便知自己所言不差。又追问道:“怎么?嘴也被人缝上了?还是说,此事太过香艳,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语气中的戏谑像一根根细针,扎得陈默体无完肤。
“我……我……”陈默双唇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