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傍晚,送走最后一名客人,陈默检视腰牌,其上功劳点已达三千二百一十之数。
一月之间,由身无长物至坐拥三千余点,这般进境,连他自己亦觉心惊。
他心下雪亮,此中固然有“为爱搏命”之名引人同情,然根本所恃仍在自身那匪夷所思的体质。
若非能化他人浊气为己用,莫说一月,不出三日,便会如马亮师兄一般咳血垂危,命不久矣。
“炼气三层,亦是指日可待。”他内视丹田,胸中不由一片火热。
功劳既足,修为渐长,昔日搁置之念便如烈火烹油,再难抑制。
剑道!
心念一转,昔日胡璇使剑之轻灵、自身之蠢笨,以及她那鄙夷目光一一涌上心头。
此番羞辱,如烙铁灼心,未尝有一日或忘。
“我非不适练剑之人!”
他要去幽兰苑,要去听最好的剑课,学最好的剑法!
教那些瞧他不起之人都瞧个清楚明白,他陈默究竟是何等样人!
心意已决,陈默不再耽搁,锁了静气阁房门便径直往山腰幽兰苑行去。
夜色下的幽兰苑比白日里更添静谧。
陈默行至北院那面白玉璧前,壁上课业琳琅,其价之昂,殊为惊人。
月前观之,此等数目有若天星,遥不可及。
此刻再看,腰中既有三千余点功劳,心下已然波澜不惊。
他目光扫过,未再寻那《清风剑》。
此门不入流的剑法自不会列于此间。
他本欲寻一门剑法印证所学,以显自身“大道”之非凡。此刻想来,当真可笑。
经胡璇一事,他嘴上虽不认,心中却已慢慢知晓,自己所悟那套“剑道”与最低级的《清风剑》乃南辕北辙。
“那位前辈或许未曾骗我,只是我领会错了。”他寻思,“既然此路不通,便换一条路走!老前辈所教断然不会错,定是我自己错了。我莫要再自己骗自己。”
《清风剑》不成,那便换一门更强、更快、更凌厉的剑法!
他目光一凝,落在一门课业之上:“《雷雨剑法》精要,主讲:李三。甲一讲堂,每时辰一千功劳点。”
一千功劳点一个时辰!
他讲过,兑换这门剑法玉简亦需一千功劳点。
一共就是两千。
以他如今的身家,尚能担负。
他拦住一名路过弟子,拱手问道:“这位师兄请了,敢问这位李三讲师,是何方高人?”
那弟子打量他两眼,神色微奇,答道:“兄台是新来的么?连‘快剑李三’亦未曾听过?此人剑法之快,据说出招不见其影,死在他剑下的妖兽对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他性情乖僻,授课全凭喜好,寻常人是请之不动的。”
陈默闻言,双目一亮,心道:“便是他了!”
他不再迟疑,大步流星行至玉璧旁的执事处,递上腰牌,朗声道:“师兄,弟子要报甲一讲堂,李三讲师的《雷雨剑法》,并兑换此法玉简。”
幽兰苑听课有一桩好处,报名课业可径直在此兑换功法,免了再跑一趟玉骨楼的脚程。
那执事抬眼一瞥,见他腰牌上“试药童子”四字,目中不由闪过一丝讶色。
他倒也不多问,取过腰牌在晶石上一划,光华微黯,两千功劳点已然扣除。
陈默心头一紧,似被剜去一块肉,但随即一股决绝之意涌上取而代之。
他接过凭证与功法玉简,昂首挺胸,朝甲一讲堂行去。
他未曾留意,身后已有数名弟子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静气阁那个姓陈的‘拼命郎’么?”一人低声道。
“正是此人!瞧他去的方向,莫不是报了李三的课?”另一人惊道。
“他拼死拼活赚来的功劳点,就为了听一个时辰的课?当真是痴了!”
“唉,此人求强心切,急功近利,恐已误入魔障,非是正途。”
旁人议论,陈默充耳不闻。
他此刻心中,唯有一念。
《清风剑》既是笑话,我便换一门剑法。
换一门,教天下再无人敢笑我陈默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