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想说不用。
家里有个豆豆就够操心了。
要是跟他一样养个大狗，那不得更操心。
但转头看见他跟打鸡血似的，沉默了两秒，鼓励道：“行，那就等着你了。”
马少龙是真高兴。
回去的时候总觉得看哪都舒心。
他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出来，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大队训练封闭，就算再怎么封闭也能回家探亲、请假，这不出来的原因一是惦记犬，二也是怕走出来被熟人碰见遭白眼。
现在他很自信，可谓是激情澎湃。
恨不能再多养两只犬，早点培育出来自己的梦中情犬。
不过他没浪费这次出门的机会，转头去找了趟二姐。
他家四个孩子。
大哥马龙在漠北那边当守卫军，大姐马凤嫁到了北部战区。只有二姐少凤在本地，他俩是双胞胎。他爱养大狗，他姐其实也很喜欢，只不过偏爱小型犬，其中最喜欢京巴。如今到头，家里已经养了五条京巴，这一进门就能看见一堆的白团子围着他转。
他轻车熟路，直奔主卧的玻璃，看见姐姐正在家抱孩子，连忙进了门：“姐！有个忙你得帮帮你好弟弟。”
少凤一听见他弟说话就没由来的烦。
“借钱可以，十块以上没有。”
“不是借钱。就是想问问，送女人什么东西比较好。”
他是送了麦乳精。
但宋娇娇总也不想要，他觉得这是没送到心坎里去。
这么大的忙，他得送个好的。
女人？
马少凤一愣，顿时间喜笑颜开。
要知道马家对他的婚事操心的很，不是没介绍过，他弟弟看见人就带着去见狗，说以后嫁给他要一起养狗。那一群凶神恶煞的，谁见了不得后脊冒汗，更何况这两年他名声还不好。脑瓜子也愚钝，除了狗以外，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听到狗、钱以外的。
女人好啊！
她喜得压根就没详细问问究竟是个什么女人，当这是弟弟头一次开窍，赶忙给他做紧急培训。
“你可万万不能带着她去看你的狗了。”
“为什么？她都看过了。”
“看了？没说什么？”
马少龙嘿嘿一笑：“夸我厉害，养得好。”
宋娇娇是真好啊，听他讲了那么多，她是头一个听进去的。沈衍礼都不搭理他。他信那些人说的，沈衍礼肯定是娶了宋娇娇才变好的，毕竟嫂子人真的好，说话也好听。
马少凤一惊，紧跟着是大喜：“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啊？”
马少龙还没反应过来，就是纳闷为啥姐姐问这个，如实说道：“她是沈衍礼的媳妇，姐你这个问这个干嘛，送礼还得讲究她是谁？”
马少凤瞳孔一震：“什么？你说什么？”
……
“小沈，有心事？”
沈衍礼可是常砺亲手挖来的学生。
这种情感肯定远远大于其他人。
他今天不止一次发现，沈衍礼思绪游离在外。
他们之前谈过很多次话。
知道沈衍礼热衷于于桥，所以这趟行程不止是古塔，更多是古桥。这里河多、水多，又是古时候的天子脚下，历史底蕴深，自然治水建桥这方面没含糊的，然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这拳拳爱生之心，始终恹恹不乐。
沈衍礼放下手里的糖饼说道：“没有，教授。”
“你啊，都挂脸上了。”常砺笑道。
他太燥了。
也很烦。
就是不上不下。
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了很多事情，想起来宋家村。那时候他跟娇娇闹归闹，除了傅淮以外，他在村里最提防还是那群知青。大牛就是个添头，当然，添头也很重要。大牛身上有很多他没有的东西，跟娇娇也会有很多共同语言跟经历。傅淮也是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心思不纯，近水楼台。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栋空中楼阁，华而不实，活在担惊受怕里。
后来坦白倒是没那么怕了。
他看着天上的文字，忽地就想起来郑国那天冷不丁说出来的话——
“比你好的人也有大把。”
这话是真没错啊。
他越想就越开始害怕。
郑国当时说这番话是个什么心思不得而知，但这句话确实是兜兜转转最后命中靶心。
娇娇的世界变大了，见到的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
他总会有没办法为娇娇做到的事情。
宋娇娇已经不是那个，看一本连环画、听他讲故事，吃两颗糖，穿条新裙子就觉得老公天下第一好的小姑娘了，他既欣慰也难过。
因为他没有变得更好。
总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出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娇娇会不会后悔？
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手的地方。
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娇娇喜欢的，其实都是他没有的东西，这真令人难过。
他还总会惹娇娇生气、掉眼泪。
越是顺着这条线往下想，他越觉得他真需要往心里也建一座桥，因为他的悲伤都已经汇聚成河了。
这些话旁人也不能说，他转开话题道：“没什么，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家啊老师。”
“你过敏了？”
常砺瞥见他的脖颈，讶然道：“身体不舒服，怎么没早点说。”
沈衍礼摊开手心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起疹子了。
这么多回了。
他也悟出来了。
他也不是见不到宋娇娇就会起疹子，是一想到娇娇可能会离开自己就会起疹子。
沈衍礼摇头道：“不是过敏。没事，明天回去就好了。”
这是什么道理？
常砺紧皱眉头：“经常起？”
“不经常。”
上次起还是因为红狼，听说无头女尸，哪怕对不上号，他也快给自己急死了，之后没抓红狼，没跟宋娇娇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担惊受怕。
只不过面积比较小，他穿长袖，没什么人发现罢了。
常砺道：“有问题就赶紧看，你年轻，但不能因为年轻就不当回事。很多病都是积少成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知道了老师。”
看他这副样子，常砺就知道他没把话听进去。
沈衍礼就揣着五个糖饼子，吃了俩，剩下的又安安稳稳装口袋里。
常砺在一旁看着，最后长叹一口气。
沈衍礼自然是不错的。
就是心不稳，在儿女情长上面特别较真。他之前请假，明面上说身体不舒服，实际哪个老师不知道，分明都去陪媳妇了。
有情有义肯定是好事，可放在学术上就不怎么妙。
好端端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黏媳妇黏成这样？
那以后实践动辄十天半个月，一年半年都要在工地围着转。照他这才离开一天半天就死气沉沉，换做这样，到时候他还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