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睡醒的时候，四周静地只能听到铅笔接触画纸、翻动纸页时传来沙沙的声音，沈衍礼正比着尺子画着什么，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醒了？”
沈衍礼瞥眼，低声问道。
宋娇娇枕着胳膊没动，侧目看着他的下巴，以及脖颈里那一小块突出来的喉骨。
他放了笔，腾手撩着她的头发掖在耳后，贴着她的脸摸了摸，凑过来轻声问着：“睡懵了？认不出来我是谁了？”
“画你的图。”宋娇娇皱眉小声道，“别说话了。”
之前的常砺老师已经不在教室里了。
换了个矮矮胖胖，头顶光秃秃的教授。他坐在讲台的椅子上，头也没抬起来过，时不时拧开杯子喝口水。
沈衍礼把身体侧了侧，半边身子挪过去：“你自己掏我兜。”
“有啥呀？”
她听着低下头，偷偷摸摸把手伸进他口袋里，摸出来两个透明包装纸裹着的山楂卷，上面用白色的文字写着“铁山楂”。
“你从哪里来的呀老公？”
沈衍礼就算不看。
也能感受到宋娇娇话语里那点欣喜。
他回头，果真看她眉开眼笑的，也跟着嘴角上扬，不以为然道：“同学给的，说是他们那边特产。”
【听他吹牛逼，那是给吗？】
【小同学一共就带了五个，结果刚吃一个就被盯上了】
天上神仙你一言我一语的。
把这俩山楂卷的来源给拼出来了。
换课间的时候。
他们对角那个男同学掏兜出来跟身边人分享，家里给他送了点零嘴，他们那边特有的铁山楂，当地自己建的厂子，做出来的山楂卷，帝都买不着。
沈衍礼顺着就看过去，问他，好吃吗。
那同学都有点懵。
毕竟沈衍礼不算很合群。
除了上课以外，平时也不参加活动，大部分时间根本摸不着人，更别说主动跟谁说几句话的。
对方问：“给你尝尝？我觉得好吃，开胃。”
沈衍礼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厚脸皮开口：“行，给我俩吧。”
“你怎么——”
宋娇娇哪能想他还张口跟人家要的。
可想他自个也没吃。
哪能不知道这是给她要的。
她说了一半，低头扒开包装纸，趁别人不注意伸手过去往他嘴里塞：“你吃。”
“我不吃。”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沈衍礼见她皱着眉，还是张嘴咬了一口，宋娇娇就着全给他塞嘴里，问道：“好吃吗？”
“好吃。你喂的好吃。”
酸得很。
又酸又甜。
舌根一直冒口津。
宋娇娇捏着那山楂卷也不吭声，也没动。沈衍礼说道：“你怎么不吃，他肯定还有，你要喜欢，待会我找他买点也成。”
不是。
就是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从沈衍礼兜里掏过东西了。
好像就从她赚钱开始。
平时除了饭钱，他好像就没主动往自己身上花过一分钱。
沈衍礼手里这套文具还是他高考那时候买的，现在铅笔都削的矮了一大截。
哪怕是饭钱。
拿一块钱也会说一声。
在宋家村的时候，每次大钱他就让她存起来，那些小钱攒一攒，都给她换成了糖跟裙子。
“你还有钱？”宋娇娇古怪的问道。
沈衍礼愣了愣：“有啊。”
他掏着兜，掏出来一把零零碎碎，一毛、五分，一分的，笼笼统统看过去，加起来也就近一块左右，他问道：“你要？”
“这钱你都从哪来的？”
“吃饭、坐公交剩下来的啊，我不都跟你说过吗。”
沈衍礼攥着钱很是莫名：“我兜里肯定得留点钱，不然万一要用，我还得跟人家借。”
“那你这一块钱能干嘛？”
宋娇娇又问道。
沈衍礼眉梢一扬：“一块钱能干的事情多了，我一天的饭钱、公交钱，这都花不完。”
他把笔放下，反问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查我底，怕老公攒私房钱？”
她没回应，说道：“你快画你的图。”
“那等等再说，我快画完了。”
沈衍礼又埋头对着尺子描。
宋娇娇四处看了一眼，对比着别人跟他老公。
倒也看不出来太大的差距。
但细细看沈衍礼的东西显得少了点。
旁人还有个笔袋子，书兜里还放着装书的包，别管是帆布的还是皮质的，有的还放个喝水杯子。
她之前真没注意过这个。
总觉得沈衍礼缺什么，他自己会买。
可他连零嘴都没给她买过几次了，他会主动买自己的东西？
沈衍礼画图的时候注意力老集中不了。
他想不明白。
媳妇怎么看见山楂卷就变脸了？
这他妈山楂卷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这不是说刚建的厂子。
当地特产吗。
他不知道这铁山楂跟果丹皮有什么区别，想着娇娇肯定也不知道，更没有吃过，这才伸手问人家要了两个。
要出错了？
注意力不集中，图就总画错。
修修改改半天。
等画得都没问题，这也快到下课的时间了，原本安静的课堂也逐渐有了躁动的声音，转头看，宋娇娇还捏着那卷铁山楂不知道寻思什么。
这天上的神仙也不中用。
屁也说不出来。
还猜那男同学是不是跟娇娇认识。
净扯淡。
德承跟宋家村，一个东北，一个中南。八竿子打不着。
娇娇连他这班里都没来过几次。
他班上这群人的脸他也就认了个半熟，更别提娇娇了。
沈衍礼放下笔，抱着臂，确实很疑惑：“娇娇想什么呢？这山楂卷里面有什么，都看半节课了。”
“你都很久没给我买过东西了。”
宋娇娇忽然道。
【啊这，就这？】
【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事儿呢】
【不是……沈大佬现在这穷样儿，他也不像是能给你买得起东西的吧？】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沈大佬不爱了？】
【这我得说句母道话了娇娇，沈衍礼混成这样足以证明他是真一分钱都没私藏，把小金库全交了，从白楼开始就一直在白嫖，在家也相当省钱，他现在还是个学生，他搁哪儿整钱去？】
沈衍礼沉默了两秒，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娇娇想要什么？你提，老公去给你买。”
宋娇娇看过去，问道：“你还有钱吗？”
他点头。
“有。”
她又问：“有多少？”
“你要多少？”他反问。
宋娇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买块手表。”
沈衍礼的眸子垂着，总觉得媳妇的神情不太对劲，思索一番后还是说道：“行，这周六日吧，咱们一起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