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沈衍礼总算想明白媳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目光落在宋娇娇的眉梢、眼角，静静听她说着：“我说我要买块手表，你也没想过，是我想给你买。”
“我赚钱，就是想让咱俩过得好。”
“像在宋家村，你赚钱养我一样。”
“我在学校，看见人家别人都有书包、文具盒跟水杯，你什么都没有，仔细想想你也没给自己买过什么。”
“我就特别难受。”
“要是穷那也没办法，可我们有自己的钱了，干嘛还过苦日子。”
“我一直等着你找我要钱，等咱俩到地方，我跟你说，是我想给你买一块表呢。结果你也没找我要，还去跟人借钱。”
“我就想着，我是不是对你可不好了。所以，那好的东西，你都想不到自己。”
“你没做错事情，就不要老道歉，我哪有那么不讲理。”
“我们是夫妻呀，老公。你做什么总要把我撇在一边儿，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沈衍礼看着床上那信封，只觉得烫手。
当时郑国也这么说。
他半点没感觉有问题。
男人嘛，本就是要赚钱养家的，他现在尚且做不到，那总不能花老婆钱给老婆买东西，那这算什么？
他不想让宋娇娇觉得他很没用，是个累赘，所以他只想把最好的一面贡献出去，至于那些倍感煎熬跟恐慌的夜，留给自己就好了。
沈衍礼回想着那天在教室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原来如此。
从那口被强行喂进嘴里的山楂开始，从宋娇娇欲言又止开始。
什么手表。
明明是她设的圈套。
他低头抿了个笑出来，宋娇娇没忍住给了他一拳头：“你还有脸笑，都怪你。”
什么是爱啊。
沈衍礼头一次被算计还能笑出声。
宋娇娇更生气了，怀疑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她扭头就要走，感觉良心全喂了狗，她就多余给这个人操心。他爱干嘛就干嘛，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他自个爱受苦，就该让他受着，她在这边心疼他，他还笑。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沈衍礼腾起身，扣着她的腰将她压在墙面，摁住她的手抵在胸口，俯身碾在她的唇上，轻了怕不够表达，深了怕她受不了，辗转反侧，身体不由自主朝她靠近。
她原本还挣扎两下，被他摁地严严实实，最后也老实了。只能任由他握着后颈，咬了又舔，唇舌相交。
沈衍礼的吻越来越轻，到最后更像是温存时的安抚。
“娇娇。”
他黑眸沉沉。
宋娇娇不想看他，被他扳着回去，那里面翻滚着很多情绪，让她想起来她说要离婚那时候。
沈衍礼将她拥入怀中，一下没一下蹭着她的脖颈，轻声道：“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不然我真的会死。”
“净瞎说。”
宋娇娇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谁让你死了，你那大饭店还没给我建呢。”
挨了一巴掌。
他整个人都清澈了不少。
宋娇娇把那信封丢给他说道：“你记得把钱还给人家郑国，谁赚钱容易呀，又不是没钱。还要借。到时候再好的关系，最后也要闹难看。”
【明明小情侣很甜啊，为啥我老想抹眼泪？是因为我太性感了吗】
【那叫感性】
【我真谢谢你，好好氛围没死沈衍礼手里，坏你们这群弹幕身上了】
【娇娇下次再谋划这种事情之前，能不能打个通知啊？我害怕】
【这不是甜文吗，害怕什么？还能把cp拆了？】
【呵呵】
今天又是准时下班的一天。
郑国抬腕看着手表。
刚准备走，就听到门外有人说：“哎郑主任，你朋友来了。”
朋友？
他纳闷，再抬头就瞧见沈衍礼急匆匆进了门，丢过来信封道：“把钱还给你。”
郑国：？
“什么情况？”郑国打开信封，他的工资，外加他钱包里面那点钱跟票，一点都没少。
沈衍礼凑过来，很是显摆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身后八哥瞧见人吹着流氓哨。
郑国不明所以凑过去，看他郑重其事挽上袖子，露出来一块蓝金色的机械表，没太多水钻之类的点缀，重在简约。他看了一眼，瞬间瞪大：“哎？你把它摘下来给我看看，你行啊老沈，发财了？”
“不能给你摘。你就看看，好看吗？”
“劳力士能不好看吗？这是正品吧。钟楼那家的？我都舍不得买，不是。你不是出去给媳妇买表了吗？”他纳闷道。
这年头。
有钱人没几个不喜欢玩表的。
劳力士绝对是表中的贵族，郑国就收藏了两块，如果不是大场合，他都舍不得带。
沈衍礼自个好好欣赏了一番。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表。
家里有两块充充门面，平时带个表能看时间就得了。
去过宋家村后，他那点奢侈但算不上爱好的陋习直接都改了。
沈衍礼不说话，就看表。
郑国郁闷道：“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能别显摆了吗。”
“娇娇给我买的。”
沈衍礼大发慈悲心直言相告，而后感慨着：“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我家娇娇三十五十的裙子都舍不得买，现在这一块表九百六。说给我买就买了。”
郑国猝不及防涨红了脸，骂道：“我他妈就多余问。”
也是。
这破表有什么好显摆的？
找过来摆了半天龙门阵，肯定是另有所显呗。
沈衍礼不语，只笑。
看着那块表比看亲爹都高兴。
郑国想起来明明今天中午沈衍礼还在他办公室呜呼哀哉。他也跟傻逼一样安慰他，钱的事情不用太操心，还心疼他。
呸！
下次他再心疼沈衍礼，他就是狗！
郑国见他眉飞色舞，越想越气：“呵，你说说你，一点都不心疼弟媳的。这么贵的表，你说买就买，你也配？”
“嫉妒我。”
沈衍礼不吃他这一套，这家伙小人嘴脸他看的一清二楚，扬起眉梢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赚钱多不容易，买这么贵干嘛。我一个学生又带不出去，出去说不准还被人惦记。但娇娇说，给我买就得买最好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她一点也不听话。”
“滚滚滚，老子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不欢迎你。”
郑国拎起来自己的掖包，夹在胳膊间，轰苍蝇一般甩手。
沈衍礼喉咙里溢出来一声笑。
“嫉妒、羡慕，真丑陋啊你。”
“赶紧滚赶紧滚，你别想再从老子这边拿一分钱了啊，沈衍礼。”郑国笑骂着。
沈衍礼总算舍得把袖子放下来了，说道：“你记得点点钱啊，我可一分没少你，走了。我媳妇还在店里等着我呢。”
郑国本来想早点回家。
被沈衍礼折腾了这么一遭，他站在原地，许久把信封跟包都扔在茶几桌面，摸着兜掏出来没抽完的香烟盒，从里面衔着叼出来一根，低头点燃，瘫坐在沙发里面。
要说嫉妒跟羡慕。
那多少是有点儿。
但更多的，还是恍惚。
沈衍礼，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他想起来他们小时候，那时候沈衍礼也会笑，也会闹。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
这不挺好？
嗯。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