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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后,阳光斜穿过共议堂敞开的木门,在青石地面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斑。光斑里,细小的尘埃在缓慢浮沉。堂内很安静,只有炭盆里偶尔迸出的噼啪声,以及吴老倌手指无意识叩击桌面的轻微笃笃声。

堂内坐着共议会七人,但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凝重。

杨熙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王老栓送来的那张草纸,以及周青后续补充侦察的几份简短记录。他的目光低垂,落在那些歪扭的字迹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细微的纹路似乎比往日深了些许。

韩铁锤坐在杨熙左手边,身子前倾,双臂撑在膝上,一双粗大的手掌反复握紧又松开,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的呼吸有些重,胸膛起伏明显,黝黑的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的旧疤,在紧绷的面皮下微微发红,像一条蛰伏的蜈蚣。他的眼神不时瞟向门外,仿佛敌人下一秒就会从那里冲杀进来。

吴老倌坐在杨熙右手边,与韩铁锤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他微闭着眼,像是在养神,只有那缓慢而规律的叩击声,显示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他花白的眉毛偶尔会轻微耸动一下,像是捕捉到了某个不易察觉的细节。

李茂坐在吴老倌下首,面前摊开着记录用的木板和炭笔。他没有动笔,只是盯着木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手很稳,但指尖处有未洗净的淡淡黑灰色——那是连日摆弄火药留下的痕迹。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分心思考试验中的某个难题,又像是被眼前的危机所困扰。

杨大山坐在韩铁锤旁边,腰背挺得笔直,如同他手下出来的那些榫卯严丝合缝的木器。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指腹有厚厚的老茧。他大多数时候沉默,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手掌上,只在听到关键处时,才会抬起眼,看向说话的人,眼神沉静而专注。

周氏坐在杨大山对面,也就是李茂旁边。她面前放着一只粗陶碗,碗里的热水早已凉透。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粗布衣角,指节微微泛白。她的眉头蹙着,目光在杨熙和那张草纸之间来回,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作为内务总管,她比谁都清楚,谷内这近六百石粮食和十六口人安稳的生活,来得多么不易,又多么脆弱。

老陈头坐在最靠门边的位置,几乎半个人隐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短褐,裤腿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浆和石粉。他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摊开在膝盖上的双手——那双手指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垢,掌心布满纵横交错的老茧和细碎的伤口。他看得那么入神,仿佛周遭凝重的气氛与他无关,又仿佛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藏在这双操劳了一辈子的手中。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杨熙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刘扒皮在主动勾连老鹰寨的土匪,送了礼,用意不言自明。不明身份的货郎在打听咱们的底细,问得很细。卫所的侯哨总,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转悠。这三件事,恐怕不是孤立。”

韩铁锤“嘿”地一声,拳头重重砸在自己大腿上,打破了沉默:“还等什么?!刘扒皮那老狗,上次没打疼他,胆子又肥了!依俺说,趁那什么杜横还没收到东西,或者收到了还没动心思,咱们先下手为强!赵铁柱和周青带一队人,俺带一队,连夜摸进刘家集,把那老狗和他的狗腿子一锅端了!看谁还敢打咱们的主意!”

他声音洪亮,震得梁上些许灰尘簌簌落下,眼中凶光闪烁,显然是憋闷已久。

“铁锤!”杨熙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端了刘扒皮,然后呢?刘家集不是只有刘扒皮一户。咱们夜袭杀人,就算做得干净,官府会不管?就算雷彪贪赃枉法,可明面上死了个有头有脸的乡绅,他能不闻不问?到时候大军压境,咱们是反还是不反?”

韩铁锤张了张嘴,脸膛涨得更红,却一时语塞。他脑子里只有冲杀,这些后续,他确实没细想。

吴老倌这时缓缓睁开眼,声音苍老而平缓:“铁锤兄弟的勇悍,是咱们幽谷的底气。但眼下,勇悍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刀把上。”他看向杨熙,“主事人,刘扒皮送礼给杜横,无非两种可能:一是买凶,借土匪之手除掉咱们;二是示好结盟,共分好处。以刘扒皮的吝啬贪婪和一贯作风,前者的可能更大些。送些财物,撩拨起土匪的贪念,让杜横来找咱们麻烦,他坐收渔利,甚至可能等咱们两败俱伤时,再出来收拾残局,名利双收。”

李茂接口道,声音带着思索:“那几车用油布盖着的货物……会是什么?粮食?铁器?还是银钱?”

“不会是粮食。”周氏轻轻摇头,声音柔和却肯定,“刘扒皮爱粮如命,自家粮仓修得比堡垒还结实。他舍得送粮食给土匪?我看不会。至于铁器,他自家庄丁护院也要用,大量流出容易引人注意。最可能的是银钱,或者……是一些来路不明、他不便自己出手的财物。”

杨熙点头:“娘说得有理。但不管是什么,这礼一送,杜横那边就算原本只有三分心思,现在也涨到七分了。土匪行事,图的就是利。刘扒皮这是把咱们标成了价码。”

“那些货郎呢?”杨大山沉声问,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木质般的坚实,“打听主事人家里情况……想干什么?”

吴老倌捻须的手顿住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打听收成、护卫,那是衡量肥瘦。打听主事人的年纪家世……”他看向杨熙,缓缓道,“要么是想评估对手的心智手段,要么……就是存了更阴毒的心思。诸如擒贼先擒王,或者,从家人入手加以胁迫。”

堂内温度仿佛骤降。

周氏的手指猛地收紧,衣角被攥出深深的褶皱。杨大山挺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韩铁锤眼中凶光暴涨,低吼道:“他们敢!”

“敢不敢,得看值不值。”杨熙的声音依然冷静,但若仔细听,能察觉到那平静下压着一丝冰寒,“咱们表现得越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们用这种下作手段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明刀明枪代价太高。”

他顿了顿,转向一直沉默的老陈头:“陈老伯,您怎么看?咱们谷里这些屋舍围墙,若是土匪真来硬的,能顶多久?”

老陈头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杨熙,又缓缓移向门外远方的矮墙和了望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那干涩沙哑的声音道:“墙,是死的。三合土结实,但没顶盖。了望塔高,看得远。要是三五十人,不带攻城家伙,一时半会儿打不进来。”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可要是人多,或者有内应开了门……再结实的墙,也挡不住。”

“内应”二字,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凛。谷内现在有十六口原初成员,还有十七名度过观察期、表现尚可的新附者,以及像王老实这样刚来不久、还在观察的家庭。人心隔肚皮。

“护卫队如今能战者,连新训的算上,有四十七人。”杨熙报出准确数字,“弓弩二十三副,长矛三十五杆,刀斧各半。皮甲只有十一副,多是老旧修补的。这是咱们明面上的力量。”

李茂补充道:“粮食充足,水源安全,这是咱们能守的底气。但若被长期围困……”

“所以不能让他们围,更不能让他们有充分准备来打。”杨熙的手指在草纸上轻轻点着,“刘扒皮想让土匪当刀,咱们就不能让他如意。吴老伯,散布消息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吴老倌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茶铺酒肆里,已经有人在传,说老鹰寨的杜横看上了刘家集的粮仓,嫌刘扒皮上次孝敬得不够。也有人说,雷守备的新官火要烧到山里,土匪和大户都在名单上。估计刘扒皮现在,心里也在打鼓。”

“不够。”杨熙摇头,“要让他更怕。怕到觉得联系土匪是引狼入室,怕到觉得卫所真要拿他开刀。”他沉吟片刻,“周青叔那边,有没有可能拿到刘扒皮送给杜横的‘礼’究竟是什么的准信?甚至……想办法让这份礼出点‘意外’?”

吴老倌眼中精光一闪:“主事人的意思是……”

“如果那份礼,在半路上‘丢’了,或者‘坏’了,而杜横又听到风声,说是刘扒皮故意送出有问题的东西敷衍他,甚至想嫁祸给他……”杨熙没有说下去。

韩铁锤这回听明白了,咧开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得有些狰狞:“这个好!让狗咬狗!俺去!保证做得干净利索!”

杨熙却看向吴老倌和周青(虽然周青此刻不在)方向:“这事需要精细,既要让东西出问题,又不能留下咱们的痕迹,还要把风声巧妙地递到杜横耳朵里。铁锤叔的勇猛要留着应对更紧要的关口。吴老伯,您和周青叔斟酌着办,需要什么人手,直接调配。”

吴老倌郑重颔首:“老朽明白。”

“至于那些货郎,”杨熙眼神转冷,“他们喜欢打听,就让他们打听。但打听来的东西,得是咱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李茂先生,您拟个章程,从明日起,谷内所有人,对外口径要一致。关于我的情况,只说年轻,读过些书,有心带着大家过好日子,具体年纪、家中细节,一概含糊。重点要突出两点:一是咱们谷里人心齐,规矩严,外人难插手;二是咱们和北边行商有稳定往来,背景不简单。”

李茂立刻领会:“学生这就去办,编成简单易记的说辞,让谷民都知晓。”

“还有卫所。”杨熙最后道,“侯哨总在野猪岭转悠,不能不管。但也不能直接冲突。赵铁柱叔稳重,让他带几个人,以猎户身份‘偶遇’,送点山货,客气打听一下官军动向,表示咱们小民对官府的敬畏,顺便……透点风声,就说最近山里不太平,好像有土匪在串联,似乎和刘家集那边有些牵扯。话说得模糊些,让侯三自己去琢磨。”

这一连串安排,环环相扣,既有防御,又有离间,还有误导和借力打力。众人听着,心中的沉重和焦躁不知不觉被一种清晰的条理感和隐隐的期待所取代。

韩铁锤虽然没能捞到主动出击的任务,但听到要加固防卫、加练护卫队,也摩拳擦掌。杨大山已经在心里盘算,哪些地方的工事还需要加强,箭楼是否要再多建一两座。周氏想着要再次清点库房,确保紧要物资的存放和安全。李茂则开始构思如何统一口径,以及“惊雷”试验下一步的重点。

老陈头依旧沉默,但在杨熙布置任务时,他听得很认真,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看着自己双手的眼睛,偶尔会闪过一点极微弱的、类似于工匠找到关键榫头时的亮光。

会议尾声,杨熙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淀的力量:“诸位,幽谷是咱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地里的粮食是咱们一滴汗珠摔八瓣种出来的。外面的豺狼闻着味来了,怕,没有用。慌,更会坏事。咱们要做的,就是像种地一样,该施肥施肥,该除草除草,该防虫防虫。一步一个脚印,把咱们的篱笆扎牢,把咱们的刀磨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咱们有粮,有人心,有准备。他们有什么?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贪婪和算计。只要咱们自己不走错步,不露破绽,这幽谷,他们就啃不动!”

散会后,众人各自离去,步履匆匆,却少了来时的茫然,多了几分沉着的急切。

杨熙最后一个走出共议堂。秋阳西斜,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他望着谷内开始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隐约传来的孩童嬉笑声和工匠棚里持续的敲打声。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但幽谷,不是孤舟。它是扎在群山之间的一块顽石,或许会被风雨冲刷,却绝不会轻易倾覆。

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和烟火气的空气,转身,向后山矿洞的方向走去。

“惊雷”哑火,那就找出它哑火的原因。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

时间紧迫,但越是紧迫,越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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