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弹在霜天中炸开时,京城外十里的密林里,萧彻的亲信将领林武正按住腰间的虎符,听着远处传来的震天雷响,猛地将令旗劈下:“兄弟们,红弹为号,随我杀进西宫门!迟了沈大人可要笑我们手脚慢!”
三千轻骑早已整装待发,马蹄裹着干草,踩在结霜的土地上几乎无声。此刻令旗一展,将士们立刻扯掉马蹄上的束缚,甲叶铿锵作响。林武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挑落树枝,高声喝道:“记住萧将军的军令——围而不杀,留活口查余党!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轻骑如离弦之箭,朝着京城疾驰而去。沿途遇到叛军的岗哨,不等对方吹响警笛,就被潜伏的斥候拧断了脖子。林武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西宫门城楼,嘴角勾起冷笑——昨夜沈序派人送来的布防图上,早已标注出叛军岗哨的位置,这一路,他们走的都是“明路暗门”。
西宫门外,叛军的临时营地里,几个士兵正围着篝火取暖,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天寒。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似的蹄声,一个士兵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潮水般涌来,旗帜上的“萧”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是萧彻的人!快吹号——”
号声刚响了半声,就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喉咙。林武的长枪已经刺穿了第一个叛军的胸膛,马槊翻飞间,叛军的营寨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降者免死!”将士们的吼声震得霜雪掉落,叛军本就人心惶惶,见此情景,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紫宸殿内,红色信号弹的火光刚消散,萧彻的佩剑已如闪电般出鞘,寒光劈开殿内的烛影:“武将听令!护驾——”
“末将在!”武将列中的几人齐声响应,立刻将陛下和太子护在中间。左军副将李忠更是拔刀出鞘,劈向冲在最前的叛军——他本就是沈序安插的内应,此刻正好借平叛立功。
叛军队长见势不妙,嘶吼道:“别管旁人,先抓太子和皇帝!”几十个叛军立刻改变方向,举着长刀扑向龙椅。萧彻横剑立马,剑气扫过,逼得叛军连连后退:“放肆!陛下龙驾在此,尔等逆贼也敢造次?”
沈序此刻正护在苏微身边,见叛军攻势凶猛,立刻喊道:“苏兄,按推演路线撤!陛下和太子交给我们!”他从袖中甩出早已备好的麻绳——这是他用匠人联盟的浸油麻绳做的绊索,一端系在廊柱上,另一端握在手中,只等叛军靠近。
“沈大人放心!”苏微扶了扶下滑的镜片,高声对侍卫道,“内殿偏门有三道防线,按甲、乙、丙队分列,守住门槛!记住,叛军人数虽多,但殿内空间狭窄,他们展不开阵型!”
李珩被太监搀扶着,脸色虽白,却依旧沉声道:“沈卿,朕不走!朕要在这儿看着逆贼伏法!”
“陛下不可!”沈序急声道,“殿内危险,您是大靖的根基,不能有闪失!太子殿下,快劝劝陛下!”
太子李烨立刻上前,扶住李珩:“父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退入内殿,等萧将军和林将军内外夹击,定能将逆贼一网打尽!”他说着,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立刻半扶半劝地将李珩往内殿引。
叛军见皇帝要走,攻势更猛。一个叛军绕过萧彻的防线,举刀朝太子后背砍去。沈序眼疾手快,猛地将手中的绊索一拉,那叛军脚下一绊,“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正好撞在前来支援的李忠刀下,当场被制服。
“好身手!”李忠赞了一声,又劈倒一个叛军,“沈大人,你们快退,末将替你们断后!”
沈序点头,转身追上苏微和太子。刚到内殿门口,就见两个叛军守在那里,举刀朝太监砍去。苏微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扬手扔了过去——里面是石灰粉,正好撒在叛军眼里。“快撤!”苏微拉着一个小太监,推着沈序进了内殿。
沈序反手关上内殿大门,将带来的木楔狠狠钉进门缝:“这门是硬木做的,一时半会儿撞不开。苏兄,你说的三道防线呢?”
苏微指着内殿的三个拱门:“第一道是石栏,第二道是铁网,第三道是暗门,直通密道。我们现在守第一道,等叛军撞开大门,就退到第二道,用铁网拦住他们。”她从袖中掏出图纸,“你看,这石栏之间的间距正好能卡住长刀,他们只能用手来推,我们在上面浇开水,保管让他们哭爹喊娘。”
沈序眼睛一亮:“还是苏兄想得周全。小禄子,快去后厨提几桶开水来!”太子的贴身太监小禄子连忙应声跑去。
殿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响,“咚咚”的声音震得内殿的烛火都在摇晃。沈序靠在门后,听着外面叛军的嘶吼,突然对苏微道:“苏兄,你说林将军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到?再不来,我们的开水可就不够用了。”
苏微掏出怀表——这是沈序按《考工秘录》的原理做的简易计时器,笑道:“放心,按林将军的行军速度,最多一刻钟。你听,外面的喊杀声是不是变了?”
沈序侧耳一听,果然,殿外除了叛军的嘶吼,还多了将士们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他心中一喜:“是林将军到了!”
西宫门内,林武的轻骑已经控制了城门,正朝着紫宸殿方向推进。沿途遇到负隅顽抗的叛军,将士们毫不手软,马槊刺穿叛军的铠甲,将他们挑落马下。“快!萧将军还在殿内,我们不能让他久等!”林武高声喊道,手中长枪又挑飞一个叛军。
突然,巷口冲出一队叛军,为首的是魏庸的侄子魏虎,手持一柄大斧,凶神恶煞地喊道:“别让他们过去!丞相说了,守住紫宸殿,人人有赏!”
林武冷笑一声,拍马迎上:“逆贼,还敢痴心妄想!”长枪与大斧相撞,“当”的一声,魏虎被震得虎口发麻,大斧差点脱手。“你是谁?敢挡爷爷的路!”
“萧将军麾下林武!”林武手腕一转,长枪如毒蛇出洞,直指魏虎的咽喉,“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枪下无情!”
魏虎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林武的亲兵拦住。几个士兵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捆了起来。“将军,这小子怎么办?”
“先关起来,等平叛后再审!”林武挥挥手,“继续前进,支援萧将军!”
与此同时,东南角楼的王二柱也带着匠人兄弟们冲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改良后的工具——老周的铁匠铺打造的带刺铁棍,木匠铺做的长柄刨子,还有王二柱发明的“连弩”——一次能射三支箭,虽力道不大,却能精准射中叛军的眼睛。
“兄弟们,往紫宸殿冲!沈吏还在里面呢!”王二柱举着长柄锤,一锤砸在一个叛军的头盔上,“咚”的一声,叛军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他的徒弟拿着连弩,一箭射中另一个叛军的肩膀,叛军惨叫着倒在地上。
“师父,您慢点!”徒弟喊道,“沈吏说了,要抓活的,别把人打死了!”
“俺知道!”王二柱说着,又一锤砸在叛军的腿上,“俺这是砸他的腿,又不是砸他的头,死不了!”
匠人兄弟们跟在王二柱身后,像一群猛虎下山。叛军见他们拿着奇奇怪怪的工具,还以为是新式兵器,吓得纷纷后退。一个叛军想跑,被老周用带刺铁棍勾住了衣服,“刺啦”一声,衣服被撕破,叛军摔在地上,被众人按住。
“别打了别打了,俺投降!”叛军连连求饶,“俺就是被魏庸逼着来的,俺不想谋反啊!”
“早说不就完了!”王二柱拍了拍他的脸,“绑起来,交给林将军的人!”
紫宸殿内殿,大门终于被叛军撞开一条缝。沈序早有准备,和侍卫们一起将石栏推到门口,形成一道屏障。叛军挤在门口,根本进不来,只能挥舞着长刀乱砍。
“浇开水!”沈序大喊一声,小禄子和几个太监立刻将滚烫的开水浇了下去。只听“滋啦”一声,门口传来叛军的惨叫声,挤在前面的叛军被烫得跳了起来,后面的叛军也不敢再往前冲。
“沈序,你有种就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叛军首领在外面嘶吼着,“等我们冲进去,把你们一个个都砍了!”
沈序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迷你响雷子,点燃引线从门缝里扔了出去。“轰隆”一声,响雷子在叛军中间炸开,烟雾弥漫。叛军以为是火炮,吓得纷纷后退。
“别慌!是烟雾弹!”叛军首领喊道,“他们没火炮,快冲!”
叛军刚要再次冲锋,就听到殿外传来萧彻的声音:“逆贼休走!萧彻在此!”紧接着,是叛军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沈序心中一喜,对苏微道:“是萧将军!我们赢了!”
苏微推了推眼镜,笑道:“我说过,林将军的行军速度不会慢。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她对侍卫道,“打开暗门,从密道绕到叛军后面,前后夹击!”
沈序点头,和太子一起扶起李珩:“陛下,叛军即将被平定,我们可以出去了。”
李珩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沈卿,苏卿,今日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们的神机妙算,朕今日恐怕真要遭了逆贼的毒手。”
内殿的暗门打开,侍卫们鱼贯而出。沈序和苏微扶着李珩和太子,跟在后面。刚出密道,就看见萧彻正和叛军首领激战。萧彻的佩剑已经染满了鲜血,叛军首领则浑身是伤,气喘吁吁。
“萧将军,我们来帮你!”沈序喊道,从地上捡起一把叛军的长刀,冲了上去。叛军首领见有人支援,心中一慌,被萧彻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叛军首领倒在地上,临死前还瞪着眼睛:“我不甘心……丞相说过,我们会赢的……”
萧彻冷哼一声,擦了擦剑上的血:“谋逆之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林武带着轻骑冲进紫宸殿时,殿内的叛军已经基本被肃清。剩下的叛军见首领已死,援军又到,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林武翻身下马,走到萧彻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林武,奉萧将军之命,率三千轻骑前来支援,幸不辱命!”
“起来吧。”萧彻扶起他,“做得好,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他转头看向沈序,“沈老弟,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在殿内用机关阻拦叛军,可担心坏了。”
“我没事。”沈序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苏微,“多亏了苏兄的推演,我们才能守住内殿。对了,王二柱呢?”
“俺在这儿!”王二柱带着匠人兄弟们冲了进来,脸上沾着灰和血,却笑得格外灿烂,“沈吏,俺们抓了三十多个叛军,还缴获了他们的兵器!你看,这把刀真沉,俺都拿不动。”他说着,举起一把叛军的长刀,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殿内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李珩走到王二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匠头,你们匠人联盟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们。”
王二柱连忙躬身行礼,慌得差点把刀扔了:“陛下折煞俺了!俺们就是跟着沈吏做点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要是真要赏,就赏俺们几坛好酒,让俺们喝个痛快!”
李珩被他逗笑了:“好!朕就赏你们百坛好酒,再赏你们每人五十两银子,让你们好好回家过年!”
“谢陛下!”王二柱和匠人兄弟们齐声喊道,声音震彻殿内。
萧彻走到李珩面前,躬身道:“陛下,叛军已被平定,魏庸和李宥已被擒获,其党羽也大多被抓。剩下的残部,末将已派人去围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肃清。”
“好!”李珩点点头,走到殿中央,对百官道,“众卿,今日逆贼谋反,多亏了沈序、萧彻、苏微以及匠人联盟的兄弟们,还有忠心耿耿的将士们,才保住了朕,保住了大靖江山。朕在此宣布,沈序升任司天监监正,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彻升任镇国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苏微升任算学馆学士,负责修订全国的算学典籍;匠人联盟的兄弟们,每人赏白银五十两,良田十亩!”
“臣等谢陛下隆恩!”众人齐声跪拜,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沈序跪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司天监监副,为了修订新历,四处碰壁。如今,新历即将颁行,叛乱也已平定,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用知识和智慧,为百姓谋福祉。
起身时,沈序与萧彻、苏微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充满了默契和欣慰。他们知道,这场胜利,不是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忠于朝廷、心系百姓的人的共同胜利。
殿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沈序走到殿门口,望着远处的京城。街道上,百姓们已经得知了叛乱平定的消息,纷纷走出家门,燃放爆竹庆祝。孩子们在街头奔跑嬉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沈大人,在想什么?”苏微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想新历颁行后的日子。”沈序笑道,“等新历颁行,百姓们就能按准的节气耕种,再也不会因为历书不准而受苦了。”
萧彻也走了过来:“沈老弟,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把大靖建设得更加强大,让百姓们都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沈序点点头,目光坚定。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萧彻、苏微、王二柱这些伙伴在,只要有百姓的支持,他就有信心,走出一条属于大靖的实证革新之路。
此时,王二柱带着匠人兄弟们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缴获的兵器:“沈吏,萧将军,苏先生,俺们去清点叛军的物资了!听说他们抢了不少百姓的东西,俺们要把这些东西都还给百姓!”
“好!”沈序笑道,“我们一起去。”
众人并肩走下紫宸殿的台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金色的铠甲。远处的天空中,几只鸟儿飞过,留下清脆的鸣叫。沈序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叛乱平定后的第五日,京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魏庸和李宥的党羽被一一肃清,罪证确凿的被斩首示众,胁从者则被流放边疆。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称赞陛下的英明和沈序等人的功劳。
司天监里,匠人兄弟们正忙着印刷《实证新历》。雕版已经刻好,油墨的香气弥漫在工坊里。王二柱拿着刚印好的新历,兴奋地对沈序道:“沈吏,你看这新历印得多清楚!每个节气都标得明明白白,百姓们一看就懂。”
沈序接过新历,仔细看了起来。上面不仅有节气、农时,还有简单的耕种技巧和气象知识,都是他和苏微一起整理的。“很好。”沈序点点头,“明日就是新历颁行的日子,我们要让京城的百姓都能拿到新历。”
苏微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沈大人,这是各地观测点的奏折,都请求尽快设立新的观测架,推广新历。太子殿下已经批了,让我们尽快拿出方案。”
“好。”沈序接过奏折,“我已经和王匠头商量好了,让他带着匠人兄弟们去各地指导建观测架。新的测日仪也已经做出来了,比原来的精准十倍,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王二柱拍着胸脯:“沈吏放心!俺保证在三个月内,让每个州府都建起观测点,让新历传遍大靖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萧彻派人送来一封信,说他已经平定了边境的叛乱,李虎被斩首示众,边境的百姓都很安稳,不日就将返回京城。沈序看完信,心中更加踏实了。
新历颁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皇宫外的广场上,搭建起了高高的台子,上面摆放着《实证新历》的定稿竹简。李珩亲自出席颁行大典,太子、萧彻、沈序、苏微等人站在台上,接受百姓们的欢呼。
沈序走到台前,拿起一份新历,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实证新历》正式颁行!这新历的每一个数据,都来自全国七十二个观测点的实测记录,精准无误!有了它,大家就能按准的节气耕种,再也不用担心种错庄稼了!”
百姓们欢呼起来,纷纷伸手索要新历。匠人兄弟们和羽林卫的士兵们将印好的新历分发给百姓,广场上一片欢腾。
一个老农接过新历,激动得热泪盈眶:“沈大人,您真是我们的救星啊!往年因为历书不准,庄稼总是歉收,今年有了这新历,我们终于能有好收成了!”
沈序握住老农的手:“老人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百姓谋福祉,是我们的责任。”
颁行大典结束后,沈序站在台上,望着欢呼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但他相信,只要守住初心,携手同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京城的街道上。沈序、萧彻、苏微、王二柱并肩走在街头,百姓们纷纷向他们问好。王二柱买了几个糖葫芦,分给众人:“沈吏,萧将军,苏先生,今日是个好日子,俺们去喝一杯吧!”
“好!”众人齐声应和,笑声回荡在京城的上空。
沈序咬了一口糖葫芦,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抬头望向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幅美丽的画卷。他知道,大靖的明天,一定会像这晚霞一样,灿烂而辉煌。
(第七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