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老祖遁走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尽头,洞窟内紧绷如弦的气氛稍稍松弛。莉娜强撑着在洞口布下几道简易的警示禁制,便踉跄着靠墙坐下,吞服丹药,脸色惨白如纸。剑无名盘膝坐在中央,寂灭剑意内敛,全力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过度消耗的剑元,他新得的寂灭剑魂虽强,但强行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反噬也不小,经脉如焚,元婴虚影黯淡。
苏璃的情况最令人担忧。她将昏迷的陈凡小心放平,自己则坐在他身旁,玉手轻按其胸口,精纯却已显后继乏力的太阴剑元如涓涓细流,缓缓渡入陈凡千疮百孔的经脉,护住其心脉和濒临崩溃的丹田。她自己的元婴之上裂纹遍布,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每一次运转剑元,眉心都因剧痛而微蹙,淡金色的血液不时从嘴角溢出。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陈凡闷哼一声,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苏璃苍白却坚毅的侧脸,以及她渡来的清凉剑元。
“苏师姐……”他声音沙哑干涩,想动,却浑身剧痛,如同散架。
“别动,凝神导气。”苏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却依旧冷静。
陈凡内视己身,不由苦笑。经脉多处断裂,混沌真元近乎枯竭,丹田内的混沌源核也黯淡无光,唯有那柄新得的“噬天”古剑和混沌钥碎片静静悬浮,与源核保持着微妙的联系。强行引动“戮仙剑罡”的代价太大了,没有数月苦功,难以恢复。他挣扎着取出一把得自玄冥秘库的极品丹药,自己服下几颗,又递给苏璃和剑无名。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剑无名吞下丹药,沉声道,“黑煞老鬼虽退,但绝不会甘心,很可能召来更强援手。此地动静太大,也可能引来尊府内其他危险。”
苏璃点头:“我需三日,方能稳住伤势,恢复些许行动之力。陈凡的伤更重,需时更久。”
陈凡感受着体内缓慢滋生的药力,又看了看洞窟环境,目光落在中央那老者遗体消散后留下的暗红剑符上。他艰难地挪过去,将剑符拾起。剑符入手温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再次涌入脑海,依旧是“戮仙剑道”的残缺传承,但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似乎与这洞窟有所关联。
“或许……我们不必远走。”陈凡沉吟片刻,秽灭雷瞳仔细扫视整个洞窟。这里曾是那位上古剑修大能的坐化之地,必有特殊之处。他强提一丝微弱的神识,结合刚刚得到的剑符信息,感应四周。
突然,他目光定格在洞窟一侧光滑如镜的石壁上。那里看似寻常,但在剑符的感应和混沌源核的微动下,他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
“这里有古怪。”陈凡示意剑无名和苏璃。
剑无名挣扎起身,以寂灭剑意仔细探查,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一处被极高明剑意禁制隐藏的洞府入口!若非你得了传承剑符,绝难发现!”
苏璃也凝神感应,虚弱道:“禁制很强,但岁月久远,力量十不存一,且与剑无名你的寂灭剑意似有共鸣。或可尝试以剑意开启。”
陈凡将剑符贴近石壁。剑符微光闪烁,石壁上的禁制泛起涟漪。剑无名会意,集中精神,引动一丝精纯的寂灭剑意,点向涟漪中心。
“嗡!”
石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精纯、却温和了许多的古老剑意从中弥漫而出,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和灵气。
“是一处闭关秘府!”莉娜惊喜道。
四人精神一振,相互搀扶,小心翼翼地踏入洞口。洞内别有洞天,是一间布置简洁的石室,石床、石桌、蒲团一应俱全,虽积满尘埃,却纤尘不染。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虽已停止运转,但阵眼处镶嵌的几块灵石依旧散发着微弱灵光。最让人惊喜的是,石室一角有一个玉质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枚玉简,旁边还有一个玉瓶,药香正是从中传出。
“安全了!这里的禁制能隔绝内外气息!”莉娜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
苏璃立刻在聚灵阵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取出丹药和玄冰髓碎片,全力疗伤。剑无名也寻了一处角落,借助此地精纯的寂灭剑意修复己身。莉娜负责警戒。
陈凡则走到书架前,先拿起那个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色泽金黄的丹药,药力磅礴而温和。
“这是……‘九转还魂丹’?!”陈凡又惊又喜,这可是疗伤圣药,对修复元婴、滋养神魂有奇效!他立刻将其中两颗递给苏璃和剑无名,自己服下一颗。丹药入腹,化作暖流,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神魂,效果奇佳。
他又拿起那几枚玉简,神识沉入。玉简中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那位号“戮仙”,名为“凌绝”的上古剑修留下的些许手札和见闻。其中提到了“玄冥尊府”的由来,乃是为了镇压一处连通“虚无噬界”的通道,而“戮仙剑道”正是当年对抗“虚无”侵蚀的主力之一。手札中还隐约提及,第三把钥匙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特殊的“血脉认证”或“法则共鸣”,与“玄冥真水”和“混沌之源”密切相关。
更重要的是,一枚玉简中记载了这处残剑域的大致地图和几处可能藏有“玄冥真水”线索的险地,其中一处名为“葬剑渊”的地方被重点标注,似乎是凌绝真人当年与“虚无”魔物激战的最终战场,也是玄冥真水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葬剑渊……”陈凡默默记下这个地名。他还发现,凌绝真人在手札中提及,这处秘府之下,其实有一条隐秘的灵脉支流,若能引动,可加速疗伤。
陈凡按照玉简提示,在石室角落找到一个隐蔽的阵法枢纽,尝试以混沌真元激发。嗡鸣声中,地面微震,一股精纯的天地灵气从地底渗出,虽然稀薄,却源源不断,让石室内的灵气浓度提升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松了口气,在苏璃不远处坐下,全力运转《百秽真经》和药力,修复伤体。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尝试沟通丹田内的“噬天”古剑。古剑依旧沉寂,对他爱答不理,只有当他运转混沌真元模拟出一丝“戮仙剑意”时,才会传来微弱的共鸣。显然,想要真正驾驭这柄凶剑,还需日后细细炼化和领悟。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飞逝。三日转眼即过。
苏璃率先睁开双眼,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元婴上的裂纹愈合了大半,恢复了约三成战力。她看向仍在入定的陈凡和剑无名,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一次,若非陈凡关键时刻引动那诡异古剑,他们恐怕已全军覆没。
又过了一日,剑无名周身剑意一敛,醒转过来,目光更加深邃内敛,寂灭剑意似乎更加精纯,伤势恢复了四五成。
最后,陈凡也长吐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他的伤势最重,恢复也最慢,但凭借混沌真元的特异和丹药之力,也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战力约有两成,至少不再拖后腿。
“如何?”苏璃轻声问道。
“暂无大碍。”陈凡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将凌绝真人的手札内容和“葬剑渊”的线索告知众人。
“葬剑渊……看来,我们必须去那里一趟了。”剑无名眼中剑意一闪,那里残留的恐怖剑意,对他修炼寂灭剑道大有裨益。
苏璃沉吟片刻:“玄冥真水关乎封印,必须找到。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贸然前往险地,无异于送死。”
陈凡点头:“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这处秘府暂时安全,灵气尚可,我们可在此多停留几日,至少恢复七八成实力,再图下一步。而且……”
他目光扫过石室:“凌绝真人的手札或许还有其他线索,我们可再仔细探查一番。”
计议已定,四人便在这隐秘洞府中继续闭关疗伤,争分夺秒地恢复力量,以应对尊府深处更未知的挑战。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藏身疗伤之际,残剑域外,一场针对他们的更大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