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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黍跪在冰冷的辕门石阶下。

三日前的冲天烈焰,仿佛还在他视网膜上燃烧。他那引以为傲(曾经)的“聚宝窑”,连同里面尚未出窑的粗货,早已在王观的铁蹄下化为一片冒着青烟的废墟。此刻的他,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洗不掉的煤灰,簇新的绸缎袍子被火星燎出几个焦黑的破洞,露出里面脏污的棉絮,昔日油光满面的脸上只剩下惊魂未定的灰败。

一名瓷工令的吏员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手中托着一块巴掌大小、刷了清漆的硬木牌子。木牌做工普通,正面阳刻着四个方正的楷书——“汝阳民造”。木牌边缘,烙着一个清晰的、带着松烟痕迹的瓷工令火漆印。

“赵黍,”吏员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汝之窑场,经勘验,规模尚可,窑炉未全毁,有基础匠作三人。依《瓷业令》,核准为‘丙’字级民造窑口。准予烙‘汝阳民造’印,专事烧造《庶用瓷则》所列之粗陶盆、厚壁碗、酱釉罐等低端器物。此牌,收好。年检不过,销牌。僭越烧造中高端器物,依律严惩!”

赵黍颤抖着伸出双手,如同接过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冰冷的木牌入手,却重逾千斤,几乎让他跪立不稳。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木牌上那四个字上——“汝阳民造”。曾经梦寐以求的“汝阳”二字,如今以这种方式烙印在他的窑口上,带着官府的冰冷枷锁,再无半分往日的“自由”荣光。

吏员并未立刻离开,又从袖中取出一物,随手丢在赵黍面前的泥地上。那是一块青釉碗的残片,看弧度,只是一个普通饭碗的碗底部分。釉色是常见的豆青,不算上乘,但釉面均匀,胎骨虽不算顶细腻,却也致密,不见粗沙。最关键的是,碗底中央,清晰地烙着一个小小的、端正的“检”字火印——这是瓷工令质检通过的印记。

“这是你窑里清出来的废堆里,唯一一块能过‘民造’最低标准的残片。”吏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公仲大匠造说了,让你摸摸看,记住这‘底线’是什么感觉。”

赵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伸向那块冰冷的残片。指尖触碰到那光滑的釉面,均匀、平整,带着一种粗粝却踏实的质感。他又用指腹用力擦了擦碗底“检”字火印周围的胎骨——坚硬,没有糠秕般的疏松感。这感觉……与他过去烧的那些渗着墨汁裂纹、一捏掉渣的所谓“三文大碗”,天壤之别!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猛地冲上喉头,堵得他几乎窒息。他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汝阳民造”木牌,指关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那片代表“底线”的残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胎骨里。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薄利多销…薄利多销…呵…呵呵…” 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比哭更难听,“原来…也得有副硬骨头…撑着才行啊…”

吏员冷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官印的文书,拍在赵黍怀里:“哭丧早了!官窑‘联合坊’派单:着汝窑残存窑口,以新配发之标准‘六角蜂窝匣钵’,代烧官制‘庶人碗’三千件。胎土、釉料由官库按量拨付。形制图谱在此。按件计酬,每件工钱……”吏员报出一个数字,比赵黍过去给苦力的工钱高些,但远低于他挖角官窑匠人时开出的价码。

赵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复杂情绪淹没。他看向吏员身后,几个瓷铁司的差役正从牛车上卸下一摞摞崭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灰色匣钵。那匣钵形制规整,六角蜂窝状,每一个孔位都大小一致,正是官坊密不外传、曾被他视为挖角目标的新式装烧器具。

“接…接单…”赵黍的声音带着颤,深深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泥地上,手中的“汝阳民造”木牌和那片质检残片,被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要烙进皮肉里。

残存的窑口前,新领的灰色六角蜂窝匣钵被小心翼翼地搬入尚未完全冷却的窑室。赵黍佝偻着背,就着昏暗的天光,哆嗦着展开那份官窑下发的“庶人碗”形制图谱。图谱线条精准,标注着胎厚、弧度、足径、釉层厚薄等冰冷的数字要求。他伸出沾满煤灰的手指,在图谱碗足的标准厚度上反复摩挲,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片质检通过的青釉碗残片。

窑口重新冒起了烟,不再是过去那浓黑狂放、遮天蔽日的浊流,而是一道细弱、驯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青白色烟柱,笔直地升向霜天。这烟柱之下,是曾经粗劣泛滥的私窑主,在《瓷业令》的冰冷框架与“庶人碗”的精确图谱中,笨拙地学习着何为“标准”,何为“底线”。汝水两岸的硝烟似乎暂时散去,但河床深处淤积的泥沙、滩涂上私窑的断壁残垣,以及那些被铁腕强行纳入秩序的匠户眼中残留的惊惶与算计,都无声地沉淀下来,成为这条瓷业之河奔涌向前的沉重底色。

十二月的风,裹挟着河水的湿冷和窑烟呛人的余烬,掠过汝水北岸的高台。新设的“制造监”皂隶如狼似虎扑向河滩,捣毁私窑的轰鸣声、呵斥声、哭嚎声隐隐传来,如同混乱乐章中突兀的强音。滩涂上,粗坯堆成的“冢”正在被强行推平,劣质瓷碗在铁锤下化作齑粉。

公仲锜依旧伫立高台,玄色深衣在风中鼓荡。他已被擢升为“大匠造”,总领官窑,可眉宇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锁着更深沉的忧虑。脚下,是冰冷的土地;眼前,是浊浪翻涌、航道淤塞的汝水;远处,是被捣毁的私窑废墟上升腾起的最后一缕黑烟,扭曲着融入灰褐的天幕。

韩王的雷霆手段,如同快刀斩断了蔓延的毒藤。然而,斩断容易,根除却难。那渗入骨髓的墨汁伪作冰裂的粗碗,真的能从此绝迹么?那些被双倍工钱和虚幻“自由”勾走的匠人之心,又能否被擢升与授田的恩典唤回?田侑等人口中“市者自清”的幽灵,真的已被殿上那番斥责和眼前的铁腕彻底驱散?

他摊开手掌,掌心被粗瓷碎片刺破的伤口早已结痂,留下暗红的印记。这印记,连同那日河滩的喧嚣、赵黍的狡辩、殿上田侑苍白的面孔,都深深烙入心底。市场是一把双刃剑,能激发百工之巧,亦能释放出贪婪与短视的恶兽。没有堤坝的洪水,冲垮的永远是良田沃土。韩王的铁腕是堤,他公仲锜和官窑的百年积淀,则是这堤坝下必须重新夯实的基石。

“路还长……”公仲锜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被风吹散。他最后望了一眼浊浪翻滚的汝水,毅然转身。官窑的方向,炉火正待重燃。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重塑“雨过天青”的荣光,远比捣毁一百座私窑艰难百倍。这由无序“自由”引发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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