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老街果然热闹非凡。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青石板路，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飘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甜香，沿街的店铺挂起了手作的银杏装饰，游人如织，笑语喧哗。
沈念到的时候，陆沐阳已经等在老街入口的石桥上了。他穿着深灰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身形挺拔地靠在桥栏边。看到沈念小跑过来，他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等很久了吗？”沈念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小跑泛着红晕。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米白色的毛呢外套，围着浅黄色的围巾，发梢沾了几片金色的银杏叶。
“刚到。”陆沐阳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伸手自然地拂去她发间的落叶。指尖掠过发丝的触感很轻，却让两人都顿了顿。
他们随着人流走进老街。沈念像只出笼的小鸟，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她在一个手作饰品摊前停下，拿起一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对着阳光看。陆沐阳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好看吗？”沈念转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陆沐阳的视线从胸针移到她脸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嗯。”
“老板，这个我要了！”沈念开心地付了钱，把胸针别在外套上，转头对陆沐阳笑，“像不像把秋天戴在身上了？”
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在她睫毛上跳跃。陆沐阳看着她的笑脸，眼神柔和，极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画糖人的摊位，老师傅手法娴熟地画出蝴蝶、金鱼。沈念看得入迷，陆沐阳便停下脚步陪她。当老师傅画出一片精致的银杏叶时，沈念忍不住小声惊叹。陆沐阳默默付了钱，把糖画递到她面前。
“给我的？”沈念惊喜地接过，糖画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小心地舔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陆沐阳摇头，目光却落在她沾了糖渍的嘴角。沈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小口吃着糖画，心里甜得发胀。
老街中央有棵巨大的古银杏，树下围满了拍照的游客。金黄的叶子像一把撑开的巨伞，风一吹，叶片纷纷扬扬落下，如同金色的雨。沈念拉着陆沐阳挤到树下，掏出手机：“我们拍张照吧？”
陆沐阳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在沈念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点了点头。他不太自在地站在她身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沈念举起手机，镜头里，他表情略显紧绷，耳根却红得明显。
“笑一笑嘛！”沈念碰碰他的手臂。
陆沐阳抿了抿唇，勉强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过，银杏叶扑簌簌落下，在镜头前形成一道金色的帷幕。沈念赶紧按下快门。
照片里，他们站在纷飞的金叶中，她的笑脸明媚，他侧头看她，眼神里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温柔。背景虚化成一片暖黄的光晕，美好得像电影海报。
“这张太好看了！”沈念看着照片惊喜道。陆沐阳凑近些看屏幕，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两人靠得很近，在喧闹的人群中形成一个安静的小世界。
夕阳西下时，他们走进一家临河的小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河边的银杏树和缓缓沉入水面的落日。沈念点了一壶桂花红茶，陆沐阳要了杯清水。
茶香氤氲中，沈念托着下巴看窗外：“今天真好玩。”
“嗯。”陆沐阳的视线落在她被夕阳染成蜜色的侧脸上。
“你以前来过这种集市吗？”沈念好奇地问。
“很少。”他低头摩挲着茶杯，“没什么时间。”
沈念心里微微一涩。她想起他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假期忙着做家教。这个银杏节，大概是他少有的闲暇时光。
“那以后……”她轻声说，“我们有空可以多出来走走。”
陆沐阳抬眼看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底，像撒了一把碎金。他沉默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沈念心里暖洋洋的。她给他倒了杯茶：“尝尝？很香的。”
陆沐阳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两人都顿了顿，却没有移开。他低头喝茶时，沈念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夜幕降临时，老街亮起了暖黄的灯笼。他们沿着河岸慢慢往回走，手中提着买的桂花糕和银杏书签。月光和灯光交织，银杏叶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走到石桥边，该分别了。桥下的河水映着月光，波光粼粼。沈念有些不舍，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今天谢谢你陪我。”
“不用谢。”陆沐阳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
一阵风吹过，又落下许多银杏叶。一片叶子正好落在沈念的围巾上。陆沐阳伸手，极轻地拈起那片叶子。指尖擦过她颈间的皮肤，带起细微的战栗。
叶子在他指间转动，在月光下像一只小小的金色蝴蝶。他没有立刻扔掉，而是小心地放进了外套口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念心跳加速。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让她想落泪。
“陆沐阳，”她轻声说，“明年银杏黄的时候，我们再来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过了很久，才极轻地应道：“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沈念靠着车窗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肩头一沉，是陆沐阳把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她在这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到站时，陆沐阳轻轻叫醒她。夜色已深，校园里很安静。走到宿舍楼下，沈念把外套还给他：“今天我很开心。”
月光下，他接过外套，目光柔软：“嗯。”
“那……下周见？”
“老地方。”他点头。
沈念笑着挥手转身。跑到楼梯转角，她回头望去。陆沐阳还站在路灯下，手中握着那片银杏叶。见她回头，他抬起手，叶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这个秋夜，因为一场银杏之约，变得格外漫长而美好。沈念知道，有些约定，说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中悄然展开最绚烂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