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梦一样……”
薇薇安不由得喃喃自语。
就在几天前，她们还在别西卜那充满压迫感的思维回廊中，接受着最后的“训话”。
智魔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威胁，强调了任务的“神圣性”与失败的“恐怖后果”，并将三枚蕴含着危险波动的“惑心魔晶”交给她们，要求在最关键时刻使用。
那时的她们，是工具，是棋子，是带着“神圣”使命的间谍。
但现在，置身于这片完全由欢乐、崇拜和善意构成的海洋中，那冰冷的使命感和对失败的恐惧，似乎正在被另一种更温暖、更真实的东西悄悄融化。
粉丝们纯粹的喜爱（别管色不色就说纯不纯粹吧！），同行主播们见面时或真诚或客套的问候，这座城市敞开怀抱的包容……都在无声地冲击着她们固有的认知。
“薇薇安姐姐，你说……”
站在她左侧的玉足妖姬米娅，今天穿着一套融合了蛛网与暗夜元素的露背长裙，裙摆如同凝固的阴影，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一双白皙玲珑的玉足若隐若现。
她轻轻用指尖敲击着栏杆，那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几近透明的指甲闪烁着幽光。
“如果我们……真的只是来领奖的，该多好。”
右侧的翩跹舞娘桑卓则显得更为活泼，一身由轻盈羽毛和流苏装饰的短裙，衬托出她矫健的身姿。
“谁说不是呢？”
桑卓轻声附和。
她在魔界遭受的歧视远比薇薇安和米娅更多。
而在这里，人们只在乎她的舞跳得好不好，身材辣不辣。
动摇，如同细微的裂痕，在三颗被迫披上铠甲的心上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微光工坊的管家，总是带着得体微笑的伊瑟站在门外，微微躬身：“三位小姐，夏洛领主有请，希望能在盛典开始前，与三位单独一叙。”
该来的，终究来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
整理了一下仪容，她们跟着伊瑟，来到了旅馆顶层一间视野极佳、布置典雅的会议室。
夏洛已经等在那里，没有穿正式的礼服，只是一身简单的工坊制服，手里端着一杯肥宅快乐水？
他示意三人坐下，伊瑟悄然退去，关上了门。
房间内一时安静。
夏洛没有绕圈子，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直接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薇薇安，魅魔，魅惑术天赋卓越，魔界‘文化渗透计划’首批成员，直播Id‘魅魔·薇薇安’。”
“米娅，蜘蛛女妖，玉足妖姬，潜行与织网大师，直播Id‘玉足妖姬米娅’。”
“桑卓，鹰身女妖，翩跹舞娘，天空的舞者，直播Id‘翩跹舞娘桑卓’。”
“我没说错吧？三位来自魔界的……朋友。”
空气瞬间凝固！
薇薇安三人脸色骤变，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起，周身魔力隐现，进入战斗姿态。
薇薇安眼中粉光流转，米娅的手指间已有无形的蛛丝闪烁寒光，桑卓的双足微微离地，翼尖的羽毛如刀锋般竖起。
“放松，放松。”
夏洛摆了摆手，乐呵呵的说道。
“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就不会是请你们来这里谈话，也不会等到现在。坐下，我们聊聊。”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以至于让三人的紧张显得有些可笑。
她们迟疑着，慢慢坐回位置，但身体依旧紧绷。
“我知道你们是别西卜派来的，也知道他给了你们‘惑心魔晶’，打算在盛典上搞个大新闻。”
夏洛继续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主意……挺有想法，但格局小了。”
他看着三人惊疑不定的脸，开始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说服”，并针对米娅和桑卓的特点加入了更有针对性的内容。
“让我们来算笔账。在魔界，你们是什么？是棋子，是高级点的玩物，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成功了，功劳是别西卜和魔王的；失败了，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下场是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看看你们在魔界的‘待遇’，再看看现在——”
他指了指窗外震天的欢呼和繁华景象。
“这里，你们是凭借自己‘本事’赢得百万人气的超级明星。是无数人真心喜爱的偶像。”
“薇薇安，作为此次计划最出彩的一员，你受到了多少欢迎，收获了多少真心喜爱你的粉丝，这个无需我多说了吧？
“再说说你，米娅！”
夏洛看向蜘蛛女妖。
“在魔界，你的潜行和织网天赋，更多是用来埋伏和猎杀吧？但在这里，你的‘玉足’舞步被无数人模仿，你编织的幻影被称作艺术。你的美，得到了欣赏，而非恐惧。”
“还有你桑卓。”
他又看向鹰身女妖。
“魔界的天空总是灰暗压抑，而这里的天空广阔无垠，有无数人为你的‘翩跹’舞姿喝彩，羡慕你能自由翱翔。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天空！”
“即便不谈梦想，我们再来看看利益？”
夏洛弹出一份光屏，上面是拟定的奖项和奖金列表，数字后面的零多到让人心跳加速。
“这里，奖金是你们自己的，想怎么花怎么花。在魔界，你们赚的打赏，能到自己手里多少？”
“我还会给予你们与身份热度相匹配的尊重！”
他调出盛典流程，红毯、专访、定制奖杯、为米娅特制的、能完美展现她双足线条的“星耀水晶鞋”，为桑卓设计的、能让她在红毯上也能短暂悬空飘行的“流风羽披”……
“在这里，你们会以人民艺术家、抖乐新星的身份被对待。”
“你们不再是棋子，不再是随手可以玩弄的玩物！”
“你们这段时间直播，也能感受到粉丝对你们的热情和喜爱吧？”
夏洛点开一段提前剪辑的粉丝混剪视频，里面是无数来自不同种族、不同地域的粉丝，用各种语言、文字表达着对她们三人的喜爱、支持、甚至从她们直播中获得快乐和勇气的感言。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加入我，加入微光工坊，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夏洛收起光屏，身体前倾，声音诚恳。
“我以我的名义，承诺庇护你们。你们可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直播、跳舞、或者尝试新的领域。财富、自由、尊重、以及……被当做一个完整的、有选择权的‘个体’来对待的生活。”
他给出的条件，每一条都精准地刺中了三人内心最隐秘的渴望和最深的恐惧。
魔界冰冷的前途，与人界触手可及的光明未来，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天堂地狱，选择只在她们一念之间。
米娅指尖的蛛丝软化了下来，桑卓的翅膀也放松地收拢在背后，薇薇安则死死咬着下唇，内心在天人交战。
别西卜的威胁、魔王的恐怖、任务的沉重……与夏洛描绘的图景激烈碰撞。
“可是……魔王陛下，还有别西卜大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薇薇安声音干涩地说出了最大的顾虑。
夏洛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那一刻，他脸上惯常的轻松和惫懒消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超然物外又蕴含无限威严的气息，从他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他眼中，那对金色的齿轮虚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它们旋转得极其缓慢，却仿佛带着碾碎时空的沉重质感。
会议室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瞬，空气变得粘稠，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甚至世界本源的绝对压制感，如同无形的水银，缓缓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并非攻击，仅仅是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气息泄露，来自于那扇他曾开启过的、通往至高之处的“降临之门”的残留回响，是神性的惊鸿一瞥。
“噗通！”
“噗通！”
“噗通！”
薇薇安、米娅、桑卓三人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在地！
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面对至高存在时本能的敬畏与臣服！
她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剧烈颤抖，之前所有的算计、犹豫、恐惧，在这股气息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气息一放即收。
夏洛重新坐回椅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现在，”他看着瘫软在地、脸色苍白、眼中充满震撼与茫然的三人，温和地问，“还担心魔王和别西卜吗？”
答案，不言而喻。
交易，就此达成。
无需誓言，无需契约，那一缕神威，便是最坚固的枷锁，也是最可靠的承诺。
夏洛提出了最后的计划：“既然如此，不如玩得大一点。借着这次盛典，公开你们的魔族身份，然后……宣布弃暗投明。 把别西卜的计划，当众说出来，把那‘惑心魔晶’，当着全大陆的面，捏碎。”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以及一丝……解脱和期待。
“我们……愿意。”
薇薇安代表三人，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