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若行再也忍不住,扑进老人怀里嚎啕大哭。
“太奶,我不要走......”她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他们都骂你,都不理解你......说你是疯子......可你明明这么伟大......”
荆春华温柔看着曾孙女的脸,就像看着那些个因她而平安长大的孩子。
老人声音沙哑却温柔,“傻丫头,有些事不是非要别人理解才去做,自己觉得有意义做就好了。”
申若行抬起泪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太奶沟壑纵横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意。
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故事,却莫名让人心安。
她转向屏幕,哽咽着说:“主播,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没有做错事。
挂断连麦,申若行没再想着离开,她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坚定!
哪怕太奶不能再认出来她,她也要守着太奶多陪陪她。
她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了。
太奶会护着她的,她不怕!
*
史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
他听着直播间里的老太太说那男孩被鬼蛊惑跳了楼,心里不由得后怕。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空调房里显得格外冰凉。
还好昨晚他行动了,不然说不定被鬼蛊惑着去死就是他了。
昨晚挂了连麦后,史俊几乎是立刻就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堆化妆品。
三支廉价口红,打折的眼影盘,劣质粉底...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不行。
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手指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外卖软件上疯狂下单。
SK-II的神仙水、雅诗兰黛的粉底液、香奈儿的口红、迪奥的香水,还有几件他从不敢想象自己会购买的蕾丝连衣裙和高跟鞋。
价格贵的他想直接去死。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击了支付。
银行卡余额瞬间缩水一大截,让他心疼得直咧嘴。
等买的化妆品都到后,已经接近午夜。
史俊站在穿衣镜前,几乎认不出镜中那个浓妆艳抹的。
厚重的粉底掩盖了他原本的肤色,夸张的假睫毛让眼睛显得大而空洞,鲜红的口红勾勒出丰满的唇形。
身上是一件黑色蕾丝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腿上套着渔网袜,脚踩一双他根本不会走路的高跟鞋。
“太荒唐了...”
史俊看着镜中的,感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和羞耻。
但更让他恐惧的是,镜子里的人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妩媚笑容。
“该出发了,亲爱的。”镜子里的用尖细的女声说道。
史俊想尖叫,但身体已经自动拿起香奈儿包包,扭着根本不属于他的腰肢走向门口。
他的意识像被关在玻璃箱里,眼睁睁看着走出房门。
夏日夜风本该闷热,但穿着暴露的史俊却只感觉到冰凉。
他的身体以夸张的女性姿态走在空荡的街道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的身体以女性化的姿态走在深夜的街道上,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偶尔路过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的,有厌恶的,也有露骨打量的。
每一道视线都像刀子刮过他的皮肤。
史俊想躲起来,想逃跑,但他的身体继续优雅地向前走着,甚至还对几个盯着他看的男人抛了个媚眼。
羞耻感烧得他耳根发烫,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又去叫了个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频频打量他。
史俊想解释,想说自己是被迫的,但他的嘴却自动报出一个夜总会的地址。
“这么晚还上班啊?”
司机油腻的目光在他大腿上流连。
“嗯哼~”他的身体用那个恶心的女声回应,还撩了撩假发。
好不容易打了车到达目的地后,史俊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夜总会后巷,这里比想象中还黑。
腐烂的食物残渣和尿液混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史俊的身体蹲在湿滑的地面上,开始从名牌包包里往外掏东西点燃。
冷风吹得他直打颤,脸上妆容正在融化,黑色眼线混着汗水流进衣领。
“各、各位姐姐饶命,是小生做错了...”
他声音发颤道歉,抖着手点燃第一支口红。
火苗窜起的瞬间,耳边响起女人的轻笑。
史俊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抓起连衣裙往火堆里扔,丝绸遇火卷曲成灰,烟雾中渐渐浮现人形。
突然,一阵刺骨寒意从天灵盖灌入。
史俊身体一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粉饼盒。
右手抓起剩余化妆品疯狂往脸上涂抹,左手开始撕扯衣服。
“不要!”史俊在脑海里尖叫,但身体已经不属于他。
三个女鬼轮流占据他的躯体,用他的嘴发出刺耳大笑,用他的手把三千块的精华液倒进下水道。
他哐哐磕头,粉底混着眼泪在水泥地上拓出惨白的印子。
烧到一半的蕾丝内衣突然爆出幽绿的火苗,有个冰凉的东西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求求你们...我知道错了...”史俊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
当最后一件衬衫化成灰烬时,他后颈突然一轻,仿佛有人摘下了无形的枷锁。
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回归,史俊连滚带爬地冲向巷口,却撞上了一堆啤酒瓶。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哟,美女一个人啊!”
史俊想跑,却发现腿软得像面条。
浑身酒气的男人围上来,为首的红脸汉子一把拽住他手腕:“妹妹多少钱?”
史俊下意识想跑,但高跟鞋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个动作似乎刺激了那几个醉汉,他们快步围了上来。
“别跑啊美女,陪哥哥们玩玩...”
男人一把抓住史俊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大腿。
“放开我!我不是...”
史俊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听起来更加女性化。
“装什么装,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另一个男人粗鲁地打断他,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领。
史俊拼命挣扎,假发在拉扯中掉了下来。
男人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妈的,是个男的!”
抓住他的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兴奋了,“穿女装的变态,更好玩了...”
红脸汉子的手已经摸上他大腿。
史俊拼命护住衣服,却被另一个人从背后抱住。
酒臭味混着烟味喷在他脸上,粗糙的手指探进衣领...
这些醉汉把他当成偷溜出来的陪酒女,粗糙的手指碾过他涂着厚厚遮瑕的喉结时,史俊突然意识到,至少这些是活人的温度。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闪过,更大的恐惧就淹没了他。
那些在他身上游走的手,那些充满欲望的眼睛,那些下流的调笑...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史俊最终趁着他们酒劲上来松懈时逃了出来,一只高跟鞋都跑丢了,丝袜也破了,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才停下来。
回到家,他瘫在浴室地板上,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妆容全花,假发不见,裙子被撕破,身上满是淤青和擦伤。
热水冲刷在身上,却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耻辱和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女鬼想让他体验的是什么,那种随时可能被侵犯的不安全感,那种被物化、被轻视的愤怒,那种即使受害也会被指责自找的的绝望。
“呕——”
他对着马桶干呕,却只吐出些酸水。
不是因为他们碰过他,而是因为此刻涌上心头的恐惧,那种任人宰割的绝望,那种被当成玩物的耻辱,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无助...
原来他自以为女人好赚钱,那些被他轻飘飘说出口的伤害,会变成这么具体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