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漾原以为她可能得照顾一下两个大姐姐，毕竟她俩一杯接一杯喝不了不少，而她只喝了半杯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两人眼神依旧清明，看不出一丝醉意。
“小漾妹妹，喝白的都不一定能放倒我，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因为工作原因，张栩常常需要应酬，即使不喜酒量也早就练出来了，几杯鸡尾酒而已，对她来说跟饮料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话一出口难免想到酒桌上那些糟心事，张栩皱了皱眉，半晌后又突然笑起来：“加油啊小漾妹妹，期待你们00后整顿职场，彻底消灭混蛋的酒桌文化。”
“你跟她说这个干嘛，她才多大，小孩子别烦这些。”
“我就玩个梗，又不是真的让她做什么。”张栩嘁了一声，“你能不能懂点幽默？”
“行，你继续。”宋其音往后挪了挪，做出示弱的姿态。
张栩兴致不减，转头继续跟明漾聊天：“小漾妹妹，在学校有交男朋友吗？”
闻言，明漾条件反射地去看宋其音，只见对方冲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我做什么。
明漾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说：“没有。”
张栩立刻接话：“诶，对了，你还小，不轻易谈恋爱是对的，狗男人太多了，一定要擦亮眼睛。”
要是在以前，张栩肯定要吹嘘趁年轻，抓紧时间多谈几段，奈何刚被前男友搞心态，感情观直接大拐弯，头也不回地奔向另一条路。
“抓紧搞钱才是正经事。”张栩点头，“哦，不对，你目前来说，学习才是正经事，学完就给我搞钱。”
明漾犹豫几秒，又偷偷看了宋其音一眼，点点头：“嗯，我会慎重的。”
她没提自己的性取向，她不确定那天她和陈褚的对话宋其音听到多少。
只是依照宋其音的反应，关于女朋友的说辞，她大概以为那只是她拒绝陈褚的借口。
也不算很意外，好像很多人都这样觉得。
明漾摸了摸脸，难道真像室友说的，她看起来太直了？可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对异性从来没有感兴趣过。
“你别看她。”张栩抬手挡住明漾的视线，“宋老师是个恶劣的例子，这个人初恋的时候都才多大，而且草率得要死，你别学她。”
“……初恋？”明漾心口一堵，即使明白到了宋其音这个年龄，不可能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但真的确认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啊，说到这个我可来劲了啊。”张栩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一副准备细数宋其音黑历史的模样。
宋其音一点也不在意，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仿佛这事儿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高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二上学期，老宋班上来了一个挺帅的转校生，高个子，理个小平头，关键是长了一张建模脸，那鼻梁又高又挺。”
“那会儿老宋在学画画，难得看见这么个优质模特，眼珠子都快黏人家鼻梁上了，然后那男的以为老宋对他有意思，就给老宋表白了。”
“老宋也不知道咋想的，反正莫名其妙两人就在一起了。”
“还挺多人看好他俩呢，结果好了一星期不到，她就把人家给踹了，啧，渣女。”
宋其音失笑，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勉强想起一二过往，为自己辩解一句：“他抽烟，我讨厌烟味，没事先问清楚是我的错，但我不觉得我哪里渣。”
“你说这个我想起我小侄子了，才七岁，不知道去哪里搞了根烟别在耳朵上，他妈看见了，觉得是他爸带坏了他，父子俩一起面壁思过，真就是面壁思过，从早到晚在墙角站了一整天，啧，你看，有些小男生就是幼稚，把抽烟当耍帅。”张栩说完发现自己跑题了，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学宋其音，对待感情不该这么随便。”
“嗯……我……”明漾一时接不上话，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宋其音轻声笑了笑，抬手勾住明漾的脖子把她拉到身边：“来，漾漾，告诉她：‘老娘独美。’”
“噫。”张栩嫌弃地摆了摆手，“美少女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小漾妹妹别听她的。”
“我没记错的话，某些人口头禅是‘老娘剁了你’。”
“美女的事你少管。”
明漾被她们的对话逗笑，见宋其音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试探着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宋其音有个初恋。
宋其音的初恋是个男生。
其实明漾不是不知道有这种可能性，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逃避这个事实，好像只要她不去想，这件事就可以不存在一样。
明漾悄悄吐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沉甸甸的。
宋其音偏头看了一眼，肩头的重量显得小心翼翼，她不禁笑了笑，抬手拍拍明漾的脑袋，低声说：“放松点。”
“噢。”明漾小声回，不晓得宋其音听没听见，她动动脑袋，靠实了些。
可是宋其音现在是单身啊，她喜欢她既不犯法又不违背道德，明漾这样想着，在宋其音肩上无意识蹭了蹭。
宋其音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张栩闲聊着，手上随着说话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在明漾发间轻抚。
本来挺温馨美好的画面，张栩说着说着停下来，突然冒出一句：“老宋，你别把人家头发摸油了。”
宋其音动作一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就你长了嘴是吧。”
话这么说，到底还是把手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