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香港那边…...最近有新消息吗？”
林富贵点燃了一支烟，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平淡，
“他们有没有提过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让办公室的气氛微微一滞。
林家的发迹，全因林建国当年二女儿林晓霞手段了得，在夜总会勾搭上香港富商陈老板，成了他的情妇，还为香港佬生下了两个儿子。
林晓霞给林家带来了泼天富贵，却也成了林建国心头的一根刺——他骨子里最忌讳别人提起这层关系。
面对那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婿”，他向来是能避则避，绝不会主动联系。
这份尴尬，无声地蔓延到了下一代。
林富贵同样不愿与那位年纪足以当他父亲的“妹夫”打交道，心里总不是滋味。
就连那个做了“外室”的二妹，他也不想多理会——毕竟靠那种关系上位，终究不光彩。
久而久之，与香港那边的联系，就全落在了堂弟林富军的肩上。
“二姐前几天打来了电话，说月底会跟陈......姐夫一起回来。”
林富军在称呼上明显顿了一下，
“具体行程我再确认一下，晚点向您汇报。”
“不用了，这件事你全程跟进，别人我不放心。”林富贵挥了挥手，像要驱散某种不适感，
“接待不能马虎，吃住都要提前安排好，。”
他停顿片刻，眉头微蹙：
“还有，你提前跟晓梅打个招呼，让她到时候回避一下。免得晓霞一看见她就失控，闹得家宅不宁就难收场了。”
林富军点头应下，心里却翻涌起复杂情绪。
他太清楚这背后的龌龊了。
当年林建国为了彻底绑住陈老板，竟在一次家宴后，把醉酒的小女儿林晓梅送进了那位“姐夫”的房间。那件事成了林家最肮脏的秘密，也彻底改变了两姐妹的命运。
“我会安排好的。”他低声应道，眼前浮现出堂妹林晓梅那双结着寒霜的眼睛。
他是真心疼这个小堂妹。好好的一个大学生，人生差点就这么给毁了。
林富贵沉默片刻，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个…...你帮我拿给晓梅，就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心意。”
林富贵对林晓梅这个小妹并非没有愧疚。
但他转念一想，父亲说得也对：女儿家为家族前程做些牺牲，天经地义。
林富军捏着信封，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里面钞票的厚度。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走廊里灯光昏暗，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信封沉甸甸地压在掌心，他却觉得这钱有点烫手。
林晓梅那丫头，自从出事后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大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总带着冰碴子的冷漠女人。
此刻，林晓梅正独自坐在县城南边一座民房的窗前。
这是她那个去年才出狱的大堂哥林富民新置的房产。
窗外暮色渐沉，一如她心底永远化不开的阴郁。
那段不堪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那天醒来，下身撕裂的疼痛，身边鼾声如雷的“姐夫”，还有门外父亲那若无其事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那一刻她便明白了，自己成了父亲巩固利益的祭品。
林晓梅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怎么能不恨呢？
她恨父亲林建国的冷酷算计，恨母亲和大哥的懦弱沉默，恨整个林家视她如可随意交换的货物。
更恨那个毁她清白、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香港老男人。
所以，她要报复。她要毁了林建国拥有的一切，毁掉整个林家。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是林富民来了。
她迅速垂眸，将所有翻涌的恨意与锋芒收敛干净，又变回那个温顺安静、逆来顺受的林家小女儿。
“晓梅，快过来，趁热吃！”
林富民推门进来，手里提着油纸包，脸上带着朴实的笑，
“我买了你最爱的烤鸭，我排了好久的队才等到它出炉，香得我一路都在咽口水。”
林晓梅抬起眼帘，脸上已经换上了温婉的浅笑：“大哥总是这么惦记着我。”
林富民笑着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摊开在桌上。
烤鸭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絮絮叨叨：
“你多吃一点，太瘦了。要是不想在家待着，就上我这里来住。记着，大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哥～”
林晓梅的心蓦地一酸，眼泪在眼眶里四处打转。
整个林家，就只有这个不被人待见的大哥是真心实意关心和爱护着她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已经找过赵德胜了。他现在心里恨极了林建国。不想再给林建国卖命了。而且，他知道林建国很多的秘密。
所以，我打算跟他合作，到时候一起扳倒林建国。”
林富民将一只烤鸭腿夹进林晓梅的碗里，轻声说道。
林晓梅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对着林富民正色道：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放高利贷了，那是犯法的。”
哪知林富民噗呲一笑，
“傻丫头，我根本没放高利贷。那是我特意给林秀芳和周清华设的局。
谁让周清华那个畜生敢在我爸的坟头上撒尿！这个仇，我必须报。”
林晓梅闻言，总算放心了，她可不想大哥才出狱到时候又要坐牢。
“那你那个地下赌场呢？赶紧停了！”林晓梅又接着道。
“那也不是我要干的。是我坐牢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兄弟，他进监狱前跟李云有过矛盾，所以出来后想要报复他。
我原本打算借李云好赌的性子，让他贪污龙平煤矿的公款，这样林家和李副县长必定会翻脸。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林晓梅笑着嗯了一声。
“李云在我的怂恿下已经私下搞了很多钱出来了。他爸妈已经开始在城里建房子了。
等城里的房子建好后，他们还要回乡下老家建一栋别墅。
李云的野心已经被我培养起来。我跟他说，龙平煤矿应该有他的一半，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
所以，他现在挪用煤矿的钱就如同拿自家的卫生纸。”
“你没用那些赃款吧？”林富民有点不放心。
“没有，他的钱我一分没花，林家的钱我也没用。”林晓梅连忙保证道。
林富民这才放下心来，郑重地说：
“记住，那个李云你绝对不能嫁。等你毕业分配工作后，就安安稳稳在单位上班。扳倒林家的事，交给大哥来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