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毫不在意，她只关心刚才吸收的那点A级模拟诡异的能量和窃取的场地规则之力，能让她的【操控】和【吞噬】精进多少。
回到休息室，凌昭习惯性地走向角落，准备继续消化所得。
乔任梁却叫住了她：“凌昭。”
凌昭回头。
乔任梁看着她，语气认真：“下次……稍微收敛一点。”他指了指外面，“风头太盛，不是好事。”
凌昭挑了挑眉，还没说话。
旁边的叶臻也轻声补充：“我感觉到……一些不好的推演结果正在汇集。有人……可能在计划着什么。”
宋立哼了一声：“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顾疏桐担忧地蹙着眉。
凌昭看着他们，四个队友，表情各异，但眼神里都有着对她的关心。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她淡淡地说，“只要他们别来惹我。”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背对着他们，盘膝坐下，开始引导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力量。骨杖横放在膝上，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教官的观察，暗处的目光，潜在的阴谋……她都知道。
但她不在乎。
她只需要力量，足够强大到碾压一切、保护自己（和或许……这几个麻烦的队友）的力量。
意识沉入体内，她能“看”到那九个沉睡的光团。第一个光团，代表着【操控】的那个，已经十分明亮活跃。第二个光团，似乎也因为近期不断的“进食”而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苏醒。
饥饿感再次隐隐浮现。
她需要更多的“食物”，更强大的副本。
凌昭的指尖拂过膝上的骨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她同源的力量，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暗流涌动？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期待着。
基地顶层的环形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显示着一幅不断更新的世界地图。代表“诡异爆发”的猩红色区域，如同蔓延的瘟疫，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蚕食着原本代表“安全”的淡蓝色区域。警报符号在各个大洲闪烁，频率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沈知远站在屏幕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他身后坐着基地各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几位像他一样，肩扛将星、面色肃穆的高级军官。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沈知远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到会议室每个角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不再是零星的副本入口随机开启，而是现实空间的稳定性正在被侵蚀，扭曲区域自发产生。频率，提升了百分之三百；强度，平均等级已逼近c+，并出现了多起b级乃至A级的自发扭曲事件。”
他调出几段卫星拍摄和前线传回的模糊影像：一座繁华都市的中央广场，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吞噬着惊慌失措的人群；一片宁静的乡村田野，麦浪扭曲成不可名状的触须，缠绕着农舍；一条高速公路的隧道出口，弥漫出浓稠的黑雾，凡是进入的车辆再无音讯……
影像无声，却比任何惨叫都更能渲染绝望。
“我们的常规应对力量已经捉襟见肘。各地方驻军、能力者小队伤亡惨重。‘方舟’城的建设进度必须加快，但按照目前的崩溃速度……”一位负责基建的将军声音沙哑，没有再说下去。
“民众恐慌指数急剧上升，信息封锁越来越困难。部分地区已出现大规模骚乱和……信仰诡异邪教的现象。”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补充道，脸色难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他们掌握着人类最顶尖的科技和最强的超凡力量，但在这种世界级别的规则崩塌面前，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我们必须改变策略。”沈知远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被动防御，等待副本开启，然后派遣小队进入——这种模式已经跟不上崩溃的速度了。我们需要更主动，更高效，也更……残酷的筛选和锻造。”
他按动控制器，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一片被浓重黑雾笼罩的连绵山脉地形图。地图旁边标注着猩红的警告符号和“极度危险”、“未知区域”、“高浓度诡异污染”等字样。
“黑雾山脉。”沈知远指着那片区域，“根据最新探测和古籍记载，这里在古代就是一处阴气汇聚之地，近代更因多次惨烈战役和莫名失踪事件，积累了海量的负面能量。诡异爆发后，这里成为了现实与扭曲空间的重叠区之一，也是目前已知的、非副本形态下，诡异能量浓度最高、变异生物最活跃的‘野生’禁区。”
“我们计划在这里，启动‘淬火’计划。”沈知远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为期两个月。地点，就是黑雾山脉核心禁区。”
下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吸气声。
“淬火？局长，这太冒险了！那里面的能量级别极不稳定，我们甚至没有完整的地形图和生态报告！把我们的精锐种子送进去……”一位负责训练新人的教官忍不住开口。
“正因为它危险。”沈知远打断他，眼神冰冷，“温室里养不出能抗击风暴的树木。常规的训练和模拟副本，已经无法让他们适应未来真正的战场。我们需要的是能在绝境中生存、在杀戮中成长的‘兵器’，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学员’。”
他放大黑雾山脉的局部图像，上面标注了几个预设的补给点和可能的安全区，但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规则很简单，也很残酷。”沈知远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所有从b级及以上副本存活，且综合评价在A级以上的小队和个人，强制参加。进入山脉后，无固定任务目标，唯一的要求是——活下去。基地不会提供任何实时支援，没有救援机制。死亡，即淘汰。”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不仅仅是训练，更是筛选。筛选出真正能适应末日环境、有能力在人类文明最后堡垒中担当支柱的……合格战力。”
“那……伤亡指标？”有人涩声问道。
沈知远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限。”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不限伤亡指标！这意味着，官方默许了这次特训中将出现的大量死亡。这已不是训练，而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残酷淘汰赛。
“可是，那些孩子……”一位年纪稍长的文职官员面露不忍。
“没有孩子了。”沈知远的目光扫过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从他们被卷入诡异副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普通的孩子。他们是战士，是人类延续的火种。要么在训练中涅盘，要么在未来的灾难中化为灰烬。我们没得选。”
他关闭了全息投影，环视众人：“通知下去吧。‘淬火’计划，二十四小时后启动。参与名单……包括‘诡刺’。”
……
“‘淬火’计划？黑雾山脉？两个月？”宋立看着刚刚送达的加密电子通知函，眼睛瞪得像铜铃，嗓门大得几乎能掀翻休息室的屋顶，“开什么玩笑！那鬼地方我听老兵说过，进去十个能出来一个都算祖坟冒青烟了！还不给支援？死了白死？这他妈是特训还是送死啊？”
叶臻快速浏览着通知附件里关于黑雾山脉的有限资料，脸色越来越白：“能量读数混乱，空间结构不稳定，存在大量未知变异生物及……疑似原生诡异？这根本就是个未被标记的超大型天然副本！”
乔任梁眉头紧锁，手指在个人终端上飞快划动，调出他能接触到的所有关于黑雾山脉的地理和历史数据，试图分析出最可能的危险类型和生存策略。“规则强调‘生存’，意味着环境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敌人。食物、水源（庇护所）、方向……还有无处不在的诡异污染和精神侵蚀。”
顾疏桐抱着手臂，脸上写满了担忧，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凌昭。
凌昭正靠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块被她保养得锃亮的平底锅，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接着。窗外，是基地井然有序的训练场景和远处高墙上冰冷的金属光泽。她的眼神却似乎穿透了这些，落在了更遥远、更黑暗的彼方。
听到宋立的大嗓门，她停下了抛接的动作，平底锅“啪”地一声稳稳落在掌心。
她转过头，看向神色各异的队友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兴趣。
“黑雾山脉……”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拂过平底锅冰冷的边缘，感受着体内因为听到“高浓度诡异污染”、“未知变异生物”这些词汇而隐隐躁动起来的力量。
那股自从吞噬了博物馆能量后一直蛰伏的饥饿感，似乎又被勾了起来。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正好试试新‘胃口’。”
乔任梁抬起头，看向凌昭。她依旧是那副平静甚至有些倦怠的样子，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亮光。那是一种猎食者闻到血腥味时的兴奋。
他心中微微一沉，走到凌昭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凌昭，这次特训，恐怕不只是训练。”
凌昭抬眼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