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暖融融的气息,轻轻叩打宫家的朱漆木门。小苏苏扒着门框往外望,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凉的雕花,直到看见林枫和陈凤霞牵着小七兄妹三人和林暖暖的手,才蹦蹦跳跳地转身喊:“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哥哥们!暖暖和小七姐姐他们来啦!”
宫家客厅早已收拾得妥帖,青瓷茶具里泡着刚沏的碧螺春,果盘里码着鲜红的樱桃。
林暖暖刚坐下,就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铁盒子,拉着小苏苏的手往角落去。“苏苏,你看,我嫂子新买的草莓口香糖,超甜的!”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草莓香立刻飘了出来,像把一小片草莓园装进了盒子里。
小苏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也喜欢草莓味的东西。两个小姑娘背靠着雕花屏风,各剥了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带着淡淡的薄荷凉,嚼起来软乎乎的,连说话都沾了几分甜意。“比上次的橘子味好吃!”小苏苏含着口香糖,声音含糊却透着欢喜。
林暖暖用力点头,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引得路过的宫家老太太笑出了声。
大人们在一旁闲谈,茶香混着偶尔飘来的草莓甜香,在屋子里轻轻流转。小苏苏悄悄把自己藏在抽屉里的玻璃弹珠塞给林暖暖,林暖暖则偷偷多塞了两片口香糖进她手心。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身上,把两个小小的影子叠在一起,连空气里都盛满了这属于孩童的、清甜的欢喜。
小七兄妹很快加入了她们的游戏,五个孩子围着地毯追跑嬉闹,玻璃弹珠在地板上滚出清脆的声响。林暖暖嚼完第二片口香糖,腮帮子的动作慢了下来,随手就往旁边的地板上吐了一口,又往沙发上吐了一口,口香糖碰巧掉在了宫飏的僧袍上。
小苏苏正弯腰捡弹珠,没留意她的动作,等直起身时,林暖暖又吐了第二口——淡粉色的胶状物不偏不倚落在了小苏苏米白色的丝绸裙子上,黏糊糊地粘在裙摆的蕾丝花边里。
“呀!”小苏苏低头看见那团污渍,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手指戳了戳,口香糖牢牢粘在布料上,根本弄不下来。这是妈妈新买的裙子,她昨天还特意熨烫平整,今天特意穿来见暖暖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瘪着嘴喊:“暖暖,你怎么吐我裙子上了……”
林暖暖猛地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小苏苏裙摆上的口香糖,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凑过去,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团黏腻的东西,又赶紧缩回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对不起对不起,苏苏!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就急着用手去抠,可越抠口香糖粘得越牢,粉色的痕迹反倒晕开了一点。
她看着小苏苏泛红的眼眶,鼻尖也跟着发酸,攥着衣角小声嘟囔:“都怪我,我不该乱吐的……这是你的新裙子对不对?我……我帮你弄干净。”说着就蹲下身,想用指甲一点点刮下来,手指很快蹭得黏糊糊的。
这一幕刚好被端着水果过来的宫令仪看见,她脚步顿了顿,先蹲下身帮小苏苏整理裙摆。“苏苏别急,妈妈这就想办法,肯定能弄干净的。”她柔声安抚完,又转向手足无措的林暖暖,语气温和:“没关系,以后吃完口香糖要丢进垃圾桶哦,这样就不会弄脏东西啦。”
宫令仪牵着小苏苏回了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印着小雏菊的浅黄色裙子给她换上,又小心地把沾了口香糖的米白裙子叠好,放进保鲜袋里密封严实。
小苏苏盯着妈妈手里的保鲜袋,好奇地歪着头问:“妈妈,为什么要把裙子放进冰箱呀?它又不是水果,不会坏的。”
宫令仪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往厨房走去:“口香糖这东西最怕冷啦。放进冰箱冷冻后,它会变得硬邦邦的,到时候一抠就能掉下来,就像冬天的小冰块一样好处理。”说话间,她打开冰箱冷冻层,把裙子轻轻放了进去。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是“哎哟”一声闷哼,伴随着文件散落的哗啦声。
众人连忙赶过去,只见宫珏正坐在地上,眉头皱着揉着脚踝,他的皮鞋底牢牢粘着一团淡粉色的口香糖,正是林暖暖吐在地板上的那一块。
“大哥,你没事吧?”宫令仪赶紧上前扶他,林枫也弯腰帮忙捡地上的文件。林暖暖脸瞬间变得惨白,攥着自己的衣角往后缩了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自己乱吐的口香糖,居然让苏苏的大舅舅摔了一跤。
宫珏被扶起来活动了下脚踝,见没大碍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鞋底的口香糖上,又看向一脸惶恐的林暖暖,语气没带责备,只是温和地说:“暖暖是不是忘了给口香糖‘找家’呀?它粘在地上,可是会绊倒人的。”
陈凤霞连忙拉过林暖暖,让她站在宫珏面前:“快给你宫珏叔叔道歉,以后再也不能乱吐东西了。”
林暖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宫珏叔叔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吐口香糖了……”
宫令仪拿来一双新皮鞋递给宫珏,随后笑着打圆场:“大哥,你放心,一会我帮你把鞋子拿去刷一下,肯定能弄干净的。还有,暖暖,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以后咱们吃完口香糖,就像苏苏收弹珠一样,把它吐纸上放进垃圾桶,好不好?”
林暖暖用力点头,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却乖乖蹲下身,用纸巾去擦地板上残留的胶痕。
突然,客厅方向传来一声清亮的尖叫声:“这是什么?!谁把东西吐在我僧袍上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宫飏正站在沙发边,一手拎着自己月白色的僧袍下摆,眉头拧成了结——那片淡粉色的口香糖正死死粘在干净的布料上,格外刺眼。他转头看向满屋的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诧异。
“哥哥!”小苏苏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挣开妈妈的手跑了过去,仰着小脸拽了拽宫飏的袖子,“是口香糖!暖暖不是故意的……”
林暖暖擦地板的手猛地停住,脸比刚才还要白,慢吞吞地站起身,小步挪到宫飏面前,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宫飏哥哥,对、对不起,是我吐的……我不是想弄脏你的僧袍,我忘了不能乱吐……”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宫飏低头看着哭唧唧的小姑娘,再看看妹妹一脸“求原谅”的表情,刚才的诧异早散了大半。他放下僧袍,弯腰摸了摸林暖暖的头,语气比想象中温和:“哭什么呀,知道错了就好。妈妈说冻一冻就能弄干净的,对不对?”
小苏苏连忙点头,拉着林暖暖的手补充:“对呀对呀!妈妈把我的裙子放进冰箱了,等口香糖变硬就掉啦!”
宫令仪也走过来笑着说:“飏飏,你别急,妈妈一会儿就来帮你处理你僧袍上的口香糖。”
这时,林羽飞开口道:“不过,飏飏弟弟你的僧袍材质,比较粗糙,不能像苏苏妹妹的裙子一样放冰箱里冻起来。”
“什么,那该怎么办呀?”三个小朋友齐声问道。
林羽飞笑了笑,回答道:“我们要用鸡蛋清。”
林暖暖吸了吸鼻子,用力擦掉眼泪:“不管怎么样,宫飏哥哥,我帮你一起清理僧袍上的口香糖,等口香糖掉了,我帮你叠僧袍!”
宫飏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轻轻点头:“好啊,那以后可要看紧你的口香糖,别让它再‘乱跑’啦。”
说干就干,宫令仪找来一个碗,打了几个鸡蛋,小心翼翼地分离出蛋清。
林羽飞把蛋清均匀地涂抹在僧袍粘有口香糖的部位,一边涂一边说:“蛋清能让口香糖失去黏性,这样就好清理啦。”
林暖暖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二侄子的动作,还不时帮忙递递东西。过了一会儿,口香糖果然开始松动。
宫飏轻轻一揭,大部分口香糖就掉了下来。剩下一些残留的,林暖暖拿起小刷子,蘸着清水,仔细地刷着。她的小脸上满是专注,嘴里还念叨着:“我一定要把僧袍清理得干干净净。”
在大家的努力下,僧袍上的口香糖痕迹渐渐消失。林暖暖看着清理好的僧袍,开心地笑了:“宫飏哥哥,你看,干净啦!”
宫飏摸了摸她的头:“嗯,暖暖真棒,不过要记住,以后不能再乱吐口香糖了哦。”
随后,林暖暖真的认真地帮宫飏叠好了僧袍。
鉴于这件事,林暖暖的口香糖被林枫没收,罚她一个月不许吃口香糖。
虽然很难过,但林暖暖也牢牢记住了口香糖可能造成的危害,以后再也不会乱吐口香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