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暴间隙的寂静
祁夜离开后,别墅恢复了寂静。但这种寂静与之前冷战时的僵滞不同,更像是一种巨大能量释放后的空茫,带着微妙的余震和隐约的不安。
周芷宁独自在花园里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初秋微凉的风穿透她单薄的衣衫,带来一阵寒意,她才缓缓走回屋内。阿香迎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小姐,外面起风了,喝点热茶吧。”
“谢谢,阿香。”周芷宁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接过温热的桂圆红枣茶,捧在手心。暖意从瓷杯蔓延到指尖,稍稍驱散了心底那丝莫名的不安。她看着窗外祁夜车子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他离开前的话:“关于……你母亲当年治疗费用的一些线索,可能找到了关键证人。但他……遇到了点‘麻烦’,我得亲自去处理。”
母亲的治疗费用。关键证人。麻烦。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漩涡。她一直以为母亲的治疗费用是父亲在艰难支撑,而她因为没能筹到更多钱(特别是那昂贵的靶向药)而深深自责。但现在,祁夜似乎在调查这件事,甚至找到了“关键证人”?这背后有什么隐情?为什么会有“麻烦”?
她想起祁夜接电话时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凛冽。那不是处理普通商业事务的表情,更像是对待敌人或威胁时的状态。
难道……母亲的治疗费用,不只是“钱不够”那么简单?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发寒。她下意识地排斥深入去想,仿佛那会揭开另一层她尚未准备好面对的、可能更加残酷的真相。
“小姐,”阿香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或者……看看电视?先生走之前吩咐,说如果您觉得闷,可以看看那个新上的自然纪录片频道,讲热带雨林的,色彩很丰富。”
祁夜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他知道她最近对灰暗的东西敏感,特意挑选了色彩鲜艳、生机勃勃的内容。这种笨拙却细致的关心,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了些许慰藉,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牵挂和担忧,竟然大半系于那个刚刚离开的男人身上。
“不用了,阿香。我坐一会儿就好。”周芷宁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目光无意中扫过客厅一角那个半开放式的书架。上面除了祁夜常看的商业和心理学书籍,还有一些她随手放上去的画册和小说。她的视线落在书架中层,一个不太起眼的相框上。
那是一张很久以前的家庭合照。照片上的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年轻的母亲搂在怀里,笑容灿烂如阳光。父亲站在一旁,穿着笔挺的西装,一手搭在母亲肩上,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眼神温和地落在她和母亲身上。背景是家里的老房子,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
那是母亲生病前,她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每个人,都幸福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那样的时光会永恒持续下去。
周芷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她已经有太久没有主动想起父亲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就迅速冷却、僵化,直至她发现父亲签署了那份将她“抵债”给祁夜的协议,那一刻,她对父亲残存的最后一点依赖和期待,也彻底碎裂了。
恨吗?当然恨。恨他的冷漠,恨他在母亲最后时光里的缺席(至少在她看来),恨他为了公司将她当作筹码交易出去。可当祁夜粗暴地将她“拯救”并囚禁起来后,当她自己在抑郁和自杀的深渊里挣扎时,当她得知父亲的公司最终还是破产,他本人远走他乡时……那种恨意,似乎又变得模糊而复杂。恨意之下,是否还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父女亲情最后的渴盼和……怜悯?
她想起祁夜安排他们父女见面的提议。当时她因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而拒绝了。但现在,在经历了与祁夜之间信任的崩塌与艰难重建,在亲口撕开自己最深的伤口并得到一种扭曲但真实的接纳后,她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感受,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当年,是不是也有他的不得已?在公司濒临破产、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下,面对祁夜这样一个强势且目的明确的“债主”,他能有多少选择?如果他当时不签那份协议,祁夜会用其他更激烈的手段吗?而他自己,在失去妻子、失去公司、失去女儿之后,孤身远走,又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这些念头一旦冒出,便难以遏制。它们搅动着周芷宁原本因为恨意而相对简单的心境,带来一种烦躁的、混乱的钝痛。
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起了那个相框。相框玻璃擦得很干净,照片色彩依旧鲜艳,只是边缘有些微微泛黄,提醒着时光的无情流逝。她用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庞,那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与她记忆中后来那个总是眉头紧锁、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相去甚远。
“爸爸……”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香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厨房,将客厅的空间完全留给了她。
周芷宁握着相框,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祁夜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这种等待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知道他可能正身处某种“麻烦”之中。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她终于还是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了祁夜说的那个自然纪录片频道。屏幕上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填满,参天古木,缠绕的藤蔓,色彩斑斓的奇异花朵,生机勃勃的动物……一个与她此刻内心世界截然不同的、喧嚣而原始的生命世界。
她强迫自己看进去,让那些鲜艳的色彩和蓬勃的生命力暂时占据脑海。纪录片解说员的声音平和舒缓,讲述着雨林生态的奥秘。看着看着,她紧绷的神经竟真的慢慢松弛下来,眼皮也有些沉重。
## 勇气与犹豫的拉锯
晚上八点左右,祁夜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事情有些复杂,需要时间处理。勿念,早点休息。门锁好,灰鹰在外面。”
信息冷静克制,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细节,但“有些复杂”和“需要时间处理”这几个字,足以让周芷宁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她回复了一个“好”字,没有追问。她知道,追问也无济于事,祁夜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很难问出来。
她简单吃了点阿香准备的晚餐,味同嚼蜡。电视里还在播放纪录片,但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那个关于父亲和母亲治疗费用的疑团,以及祁夜正在处理的“麻烦”,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她起身,在客厅里踱步,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家庭合照上。这一次,一个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她想给父亲打个电话。
这个念头是如此突兀,却又如此清晰。也许是因为祁夜正在追查母亲治疗的旧事,让她对父亲的怨恨背后多了探究;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刚刚经历了情绪的彻底宣泄,对“和解”与“放下”有了新的理解;也许,只是在这个祁夜不在、她独自面对空旷别墅和沉重心事的夜晚,一种对血缘亲情的、最原始本能的渴望在悄然滋生。
她走到座机旁,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她知道父亲的号码——那个她曾经熟记于心,后来却在通讯录里删除,却又在某个失眠的深夜,忍不住从旧手机里翻出来,偷偷存下的号码。
打吗?打通了说什么?质问他当年为什么签那份协议?还是冷淡地问他最近怎么样?或者,只是听听他的声音?
各种情绪在她胸中翻滚:残留的恨意,隐隐的委屈,一丝忐忑的期待,还有对可能出现的尴尬、冷漠甚至争吵的恐惧。她甚至想,父亲会不会换了号码?或者,根本不想接她的电话?
勇气像潮水一样,涨起又退去。她几次拿起话筒,又放下。
最终,是相片上母亲温柔的笑容,和祁夜那句“请为我,保持善良”在她心底悄然响起的声音,给了她最后一点推力。
善良,或许不仅仅是停止报复,也包括尝试去理解,去沟通,去给彼此一个……哪怕是脆弱不堪的、修复裂痕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一场未知的战役,终于拿起话筒,指尖微颤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嘟——”,都敲打在她紧绷的心弦上。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浓重疲惫和沧桑感的男声传来,正是她的父亲,周国华。
周芷宁的呼吸瞬间屏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嘈杂的背景音,像是火车站或长途汽车站。
“喂?哪位?”周国华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疑惑,以及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爸。”周芷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涩,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那嘈杂的背景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压抑的、骤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
时间,在父女之间这根纤细的电话线两端,仿佛凝固了。
## 沉默与哽咽中的冰释
那长达十几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对周芷宁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也许父亲根本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许她只是自取其辱……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准备仓促挂断电话时,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声音。
不是预想中的愤怒质问,不是冰冷的嘲讽,也不是公式化的敷衍。
是一声极力压抑,却依然泄露出来的、破碎的哽咽。
“宁……宁宁?”周国华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和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激动与酸楚。“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那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芷宁心上。她所有预设的防御、所有积压的怨愤,在这一刻,竟有了些许松动。她从未听过父亲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威严的、忙碌的、情绪内敛的,即使在她和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总是用沉默或工作来应对。
“嗯,是我。”周芷宁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样干涩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质问?寒暄?似乎都不合时宜。
“你……你好吗?”周国华的声音依然不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关切,“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那个祁夜……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一连串的问题,急切而混乱,却每一个都指向她的安危和处境。这出乎周芷宁的意料。她以为父亲会对那份“交易”避而不谈,或者用“为你好”、“不得已”之类的借口来辩解。可他开口问的,却是她过得好不好,安不安全。
“我……还好。”周芷宁斟酌着词句,避开了祁夜的具体情况,“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她顿了顿,反问道,“你呢?你……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过了好一会儿,周国华才用更加沙哑、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声音说:“我……我在南边的一个小城。租了个房子,暂时安顿下来了。还好,身体还硬朗……就是,就是……”他的声音再次哽咽,说不下去。
周芷宁能想象出父亲此刻的样子。那个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大概身形佝偻,面容沧桑,在某个陌生城市的简陋出租屋里,对着女儿打来的电话,老泪纵横。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发热。那些怨恨,在这样具体而微的、关于父亲落魄现状的想象面前,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公司……破产了,房子、车子都抵押了。”周国华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向她交代,“是我没用,经营不善,又被人算计……欠了太多债。祁夜……祁夜他是最大的债主之一,他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我……我走投无路了。宁宁,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是人……我怎么能……怎么能签那种东西……”
他终于提到了那份协议,语气里是彻骨的悔恨和痛苦。没有狡辩,没有推卸责任,只有最直接的、血淋淋的自我剖白。
周芷宁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听着父亲痛苦的忏悔,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或解恨,反而有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悲伤、无奈和一丝释然的复杂情绪。
“那时候……妈妈刚走,我又那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她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最深、也最让她受伤的问题,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是的!从来没有!”周国华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宁宁,你怎么会是累赘!你是爸爸的宝贝女儿啊!是我……是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丈夫,没照顾好你妈妈;是个失败的父亲,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只顾着那个破公司,没能好好陪你,开导你;最后更是个失败的男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要用她来……来抵债……”
他泣不成声,话语破碎不堪:“爸爸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签了那张纸……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你妈妈责备的眼神,还有你……你那时候在天台上的样子……爸爸该死……真的该死……”
父亲提到了天台。周芷宁心头一震。他知道?他知道她自杀的事?是祁夜告诉他的,还是……
“你……你怎么知道天台?”她颤声问。
电话那头,周国华的哭声更加悲恸:“我……我后来偷偷回过一次市里,想看看你,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我去了老房子,去了你可能会去的地方……后来,我听一个以前的老邻居含糊地说,好像有谁家姑娘想不开……我……我猜到可能是你……我疯了似的到处打听,后来……后来是祁夜的人找到了我,告诉我你被他救下了,暂时安全,但不让我接近……”
原来如此。父亲并非对她完全漠不关心,他甚至回去找过她,为她可能遭遇的不测而恐慌。是祁夜隔绝了他们。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块松动的砖石,让她心中那堵由怨恨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了一大片。
“爸……”她终于忍不住,也哭了出来,压抑了两个多月的、对亲情最原始的渴望和委屈,在这一刻决堤,“我……我好想妈妈……我也……也好害怕……”
“宁宁,我的孩子……”周国华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这么多苦……”
父女两人,隔着遥远的电波,第一次不再隔着怨恨和误解,仅仅作为两个在命运洪流中伤痕累累的亲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那些说不出口的思念,无法弥补的遗憾,深入骨髓的愧疚,还有对彼此最深切的牵挂,都融在了这悲恸却又释然的泪水里。
不知哭了多久,两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电话里只剩下轻微的抽噎和呼吸声。
“宁宁,”周国华先开口,声音疲惫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爸爸不求你原谅。爸爸犯的错,一辈子也弥补不了。我只希望……希望你现在能平平安安的。祁夜那个人……我打听过,背景复杂,手段也厉害。如果他真的对你好,爸爸……爸爸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你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就算拼了这条老命……”
“他……他现在对我……还好。”周芷宁打断了父亲可能会有的激烈言辞,轻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为祁夜说一句算是“正面”的评价。“我们……有我们相处的方式。”
周国华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好,好……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爸爸……相信你。”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宁宁,爸爸……能见见你吗?就一面,远远看一眼也行……爸爸……太想你了。”
这个请求如此卑微,让周芷宁的心再次揪紧。她想起祁夜之前的安排,想起自己当初的断然拒绝。现在……
“祁夜之前……提过安排我们见面。”她低声说,“我当时没答应。”
“那他……”周国华的声音紧张起来。
“他现在……有点事在处理。”周芷宁没有提及医疗费用调查的细节,“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好,好……爸爸等你消息。”周国华的声音里充满了希冀和感激,“宁宁,你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注意保暖……钱方面,爸爸虽然现在没什么能力,但……”
“不用,爸。”周芷宁轻声说,“我……我现在不缺什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哎,哎……”周国华连声答应。
又简单说了几句,互道了保重,这通漫长而艰难的电话终于结束了。
周芷宁放下话筒,感觉浑身虚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跋涉。脸上泪痕未干,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淤塞沉重。恨意并未完全消失,但已经与悲伤、理解、释然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再是她情感世界唯一的主宰。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祁夜还没有回来。但她此刻的心境,却比之前等待时要平静了许多。
与父亲的和解(哪怕只是初步的),让她感觉自己与过去的某一部分达成了暂时的妥协。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浮在黑暗的海洋里,至少,血缘的另一端,还有一个同样伤痕累累、却依然牵挂她的亲人。
这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可能与父亲的见面,既忐忑,又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然而,这份刚刚获得的、脆弱的平静,很快就被另一条信息的到来打破了。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祁夜发来的第二条信息,内容比第一条更加简短,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证人已控制,但情况有变。涉及的不止是钱。宁宁,暂时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你父亲。等我回来,有重要事情和你谈。”
周芷宁看着这条信息,刚刚有些回暖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
“涉及的不止是钱。”
“暂时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祁夜在暗示什么?母亲的医疗费用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为什么突然警告她不要联系父亲?
窗外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也更加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