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又败了!
上一次在宣府清水河畔,虽然也是败退,但至少还保留了一份体面。
在交换了战死勇士的遗体后,他还能带着镶白旗从容撤离战场。
哪像今日这般,惶惶如丧家之犬,在苍茫原野中仓皇逃命。
身后,最初是那支阴魂不散的龙骧卫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
紧接着,加入追击的明军越来越多,马蹄声、喊杀声汇成一片,紧紧咬在溃兵的尾巴后面。
这景象,无疑印证了衮楚克二人说的没错。
古鲁思奇布和他的喀喇沁部骑兵,恐怕真是完蛋了。
万幸的是一月的草原,天黑的比较早。
随着暮色渐渐降临,能见度开始急剧下降。
加之这广袤的草原之上,四通八达,哪里都是路,想要对溃散的败军赶尽杀绝,也并非易事。
在被明军追杀了不知多久。
身后不断传来落马者的惨呼和绝望的哀嚎,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
明军的骑兵似乎也因鏖战良久,马力渐渐不支,追击的力度终于放缓了。
阿巴泰等人抓住机会,拼命催动早已疲惫不堪的坐骑,在越来越浓的暮色掩护下,总算摆脱了追兵。
直到确认身后那催命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彻底消失后,阿巴泰才下令残部停下来稍作喘息。
众人滚鞍下马,一个个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阿巴泰强撑着开始清点、整顿部下。
这一清点,几个人的心都沉到了冰点,几乎要哭出声来。
阿巴泰那三百名亲兵,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余人。
而且其中不少还身上带着伤。
衮楚克带来的八百人,此刻还在身边的,已不足五百之数。
索诺木的情况同样凄惨,出发时的一千人,现在只剩下六百出头。
当然,这少掉的人并不是都已丧命或被明军俘虏。
茫茫草原,混乱溃逃中,必然有不少人跑散了方向。
这些人或许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返回各自的部落营地。
但即便如此,眼前的损失也堪称伤筋动骨!
尤其是衮楚克和索诺木两人,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队伍,更是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他们的支部落,已经几乎丧失殆尽,人口和牲畜被掠夺一空。
如今,本部的青壮战士又折损如此之多。
奈曼部和史部的整体实力,已经是腰斩了。
目前在草原上的地位和话语权,恐怕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在阿巴泰阴沉着脸的追问下。
两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将方才在战场亲眼目睹的景象说了一遍。
古鲁思奇布部如何迅速溃败,以及古鲁思奇布如何狼狈逃窜,并试图冲击他们阵型等……
一想到今日如此惨重的损失,根源就在古鲁思奇布身上,两人便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狠狠地向阿巴泰告状,声泪俱下地控诉:
“贝勒爷!都是古鲁思奇布那个蠢货无能!不仅没能缠住明军骑兵,反而一触即溃!”
“更可恨的是,他败了就败了,逃命时竟慌不择路,直直撞向我们的阵列!
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啊!”
阿巴泰听着两人如同怨妇般的哭诉,心中一片冰凉,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语。
他原以为古鲁思奇布比起身边这两个“卧龙凤雏”能稍微靠谱一点,没想到竟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自己这次,真是看走了眼。
怎么偌大的漠南蒙古都是这种货色!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两个哭哭啼啼的台吉闭嘴,实在懒得再理会他们。
勒马走到一旁,望着眼前这片死寂的草原,以及身边这群惊魂未定、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
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接下来,该怎么办?
……
卢方舟与周天琪顺利汇合后,听完后者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后方战场的惊险过程。
饶是卢方舟心志坚韧,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这一仗,赢得实在是险之又险!
若不是阿巴泰他们完全不知道敢死营的存在,将其误认为友军援兵。
若不是赵德海指挥敢死营,将动手的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那最终的结局,恐怕真的难以预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己方笑到了最后,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卢方舟迅速压下心头的后怕。
胜利的果实已经成熟,接下来正是抓紧时间采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