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的圣旨抵达通州城,卢方舟带着部下接旨后,整个卢家军瞬间沸腾起来!
一些对朝廷制度不甚了解的憨憨,如邬瑶忠等,起初还挠着头,不太明白自家老爷被封了个“伯爷”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听了其他人的解释后,了解了“超品伯爵”所代表的真正含义后。
邬瑶忠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巨大的惊喜如同狂涛般冲击着他简单的头脑,脚下踉跄几步,竟差点因为这过于强烈的冲击,而高兴得晕过去……
在明朝森严的等级体系下,这“定北伯”的封号,意味着卢方舟从此彻底跳出了寻常武将的阶层,一步登天,跃升入了勋贵行列!
以后,在任何公开正式的场合,卢方舟的班位次序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往日,即便他官至总兵,位列武职顶端,在文官面前却依然要矮上数头。
他不但需要向那些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等顶级文官恭敬行礼。
甚至面对一些品级比他低上不少的文官,因有那“以文驭武”的潜规则,有时也不得不屈尊俯首。
然而,从今往后,一切都不同了!
身为超品的伯爵,除了面对皇帝、亲王、郡王以及地位更高的公、候爵需要先行礼外。
其他的所有的文武官员,即便是内阁大学士,在正式场合,都必须依照礼法,先行向定北伯卢方舟行礼!
凭借此爵,还获得了可以直接向皇帝上奏“密折”或“专折”的特权。
他的奏疏将可以跨越通政司、内阁这些被文官把持的机构,直达天听,呈送到崇祯的御案之上。
这让他拥有了与皇帝直接对话的渠道,不再受制于文官集团的层层过滤与压制。
大明王朝的封爵体系,核心原则便是“非军功不封爵”。
尤其是到了文官集团势力膨胀的中后期,武将想要获得爵位,简直是难如登天。
在极力打压和贬低武将地位的大背景下,任何一点苗头都可能招致文官们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用唾沫星子将其淹没。
卢方舟此次能够破格封伯,归根结底,在于他的战绩实在太硬核了,硬到连最挑剔的文官也难以找到驳斥的理由。
三次大战,合计斩首万级,而且都是满八旗和蒙八旗的真虏首级。
这是自万历朝以来都极为罕见、足以震动天下的彪炳战功。
他还一举收复了通州,这个关系到帝国命脉的漕运枢纽。
收复此地,等于解了北京城的燃眉之急,这完全符合了“社稷军功”这一最高标准的封爵条件。
再者,自去年清兵破关入塞,京南各处纷纷沦陷。
尤其是巨鹿之战后,督师卢象升、监军高起潜相继失踪,明军士气已然跌落谷底,朝廷上下弥漫着一股悲观绝望的情绪。
在此危难之际,朝廷也急需树立一个如战神般光辉夺目的榜样,来稳定恐慌的人心,激励低靡的士气。
卢方舟的横空出世,恰逢其时。
再加上,此刻文官集团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杨嗣昌这股力量,出于各种考虑给予了支持。
在多方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才最终造就了卢方舟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一举拿下这无数武将毕生梦寐以求的爵位!
当卢方舟,身着绣着麒麟补子的官服,出现在他那一群眼中冒光的部下面前时。
他并未多言,只是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激动、崇拜的面庞。
下一刻,欢呼声、呐喊声响起,声浪大的差点将这知州衙门大堂的屋顶给掀翻!
……
洪承畴在接到崇祯圣旨,任命他总督天下勤王军务,并节制各路勤王边军后,丝毫不敢怠慢。
他当即就在南北要冲的真定府,设立了督师行辕。
接着在第一时间,便给杨国柱、虎大威、白广恩等总兵下了速来真定集结的军令。
望着那一队队绝尘而去的信使,洪承畴负手立于行辕大堂之外,面色沉静。
一直默立在他身旁的孙传庭,望着最后一名信使的背影消失,浓眉微蹙,突然开口问道:
“洪公,这调兵遣将的名单,各路兵马皆有提及,却似乎漏了一人……”
他顿了顿,见洪承畴目光转来,便继续道:
“那位新晋的定北伯卢方舟,您怎么未曾招他来真定议事?
嗯,这小子,确实惹人厌烦,可论起打仗,那是难得的猛将啊!
若能将他麾下那支虎狼之师召来,于我勤王大军而言,无疑是增添了一柄锋锐的利刃。”
此话一出,洪承畴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我大明名将贤才辈出,能征惯战者如过江之鲫,难道就差他卢方舟一个不成?
况且,他如今驻守通州要地,更蒙陛下钦封‘定北伯’,位列超品,尊贵无比。
如此位高权重的勋贵,又岂是我洪承畴一个区区督师能够随意差遣、召之即来的?”
孙传庭听完这番明显带着情绪的话语,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说什么。
他心想,如今国难当头,应该摒弃前嫌才对啊。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洪承畴的神情时,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前年,卢方舟那小子跑到陕西搅风搅雨,把秦军上下都气的不行。
让素来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着称的洪督师都破防了……
看来洪督师对那卢方舟的怨念之深,可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