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布丁的甜香混着猎鹿人餐厅特有的烤肉香气,在风里打了个转儿。温迪咬着苹果派的银叉猛地顿住,翠绿色的眼眸里瞬间褪去了几分慵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拨了拨膝头斐林的琴弦,一串清脆的音符混着广场上鸽子的咕咕声飘散开:“黑色的龙?还是四百年前我刚沉睡着的那会儿?”
特瓦林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冰蓝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翻阅一本尘封已久的画册。“没错,就是你力量耗尽,陷入沉睡的第三个月。”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对过往的追忆,“那时候蒙德的风都比往常沉滞,骑士团的人每天都在城墙巡逻,连四风守护都比平时警惕。就在那时,那只龙出现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它通体漆黑,连眼瞳都是深不见底的墨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哑光,没有一丝杂色。翅膀展开时宽度足有十几丈,几乎能遮住半个望风山地的天空。”
“哇——”正抱着烤苹果啃得满手汁水的迪特里希突然停了下来,金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爪子也忘了擦,凑到特瓦林身边仰着小脸追问,“特瓦林叔叔!它和你一样会呼风吗?会不会喷大火球呀?比风神像还要大吗?”
特瓦林被小家伙连珠炮似的问题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银发,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比我稍小些,没见过它呼风,也没喷过火球。倒是有几次深夜,我在雪山边缘见过它用爪子刨冰面,那冰有三尺厚,被它一爪就刨出个大洞,像是在找什么藏在冰下的东西。”他转头看向温迪,眉头微微蹙起,“我那时担心它对蒙德不利,试着靠近过一次。可它警惕得很,我刚靠近百丈之内,它就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低吟,随即展翅冲上云层,之后整整三天都没再露面。”
温迪放下斐林,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翠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思索。四百年前那段沉睡的日子,是他对蒙德最“缺席”的时光,那时他的意识沉在黑暗里,对外部的一切动静都毫无感知。“它在蒙德待了多久?最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不到一年。”特瓦林喝了口清水,润了润喉咙,“那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大,把雪山的山路都封了。它在雪山脚下的冰湖旁徘徊了整整一夜,时不时用头蹭一蹭冰面,像是在告别。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它就朝着东方飞走了,翅膀扇起的风卷着雪沫,很快就消失在云层里,再也没回来过。”他补充道,“我后来特意去它刨过的冰面看过,只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除了冰屑,什么都没有。”
“东方……”温迪摸了摸下巴,指尖捻着一缕青色的发梢,“东方是璃月的方向,难不成是老爷子那边认识的龙?”可他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对,若真是璃月的龙,怎么会只在雪山徘徊,连蒙德城的影子都不靠近?老爷子的朋友,不该这么见外才对。”
迪特里希晃了晃身后的银白尾巴,尾巴尖还沾着点苹果渣,他拉了拉特瓦林的衣袖,小声问:“那它会不会是迷路了呀?就像我上次在摘星崖追蝴蝶,差点摔下去那次?”他顿了顿,又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说,“它以后还会回来吗?我好想看看黑色的龙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可以和它一起玩雪!”
“不好说。”特瓦林捏了捏小家伙圆乎乎的脸颊,语气温和却认真,“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没有恶意。若它真的回来,也绝不会是蒙德的敌人。”他看向温迪,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是觉得它没对蒙德造成任何麻烦,而且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本以为只是偶然路过的异乡之龙。今天正好聊起过去的事,才想起和你提一句。”
温迪挑了挑眉,重新拿起斐林,指尖一弹,一串轻快活泼的音符便跳了出来,瞬间驱散了餐桌旁片刻的凝重。“既然没惹麻烦,那或许真的只是路过的小龙迷路了,找了一年才找到回家的路呢。”他笑着戳了戳迪特里希圆滚滚的小肚子,打趣道,“就像某个小家伙,三百岁那年在风起地的树林里追兔子,追着追着就跑到了摘星崖下面,哭着喊‘巴巴托斯大人’,最后还是特瓦林化成龙形把你叼回来的,记得吗?”
“我、我才不记得!”迪特里希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小爪子捂着肚子往后缩了缩,尾巴也不满地扫了扫温迪的腿,“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巴巴托斯大人不许说!”
特瓦林看着打闹的两人,冰蓝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阳光透过餐厅的遮阳棚,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桌上的莓果布丁还冒着淡淡的甜香,温迪的琴声、迪特里希的嘟囔声,还有风拂过风车的转动声,交织在一起,温柔得不像话。至于那只神秘的黑色巨龙,就像风中飘过的一粒蒲公英种子,暂时被搁在了记忆的角落——若有朝一日它真的回来,他们自会笑着递上一杯苹果酒,道一句:“远方来的朋友,尝尝蒙德的味道吧。”
“好了好了,不闹了。”温迪收起斐林,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起身,“再不走,望风山地的红苹果可就要被松鼠和丘丘人摘光了,到时候可没苹果给我酿苹果酒咯。”
“啊!那快走!”迪特里希一听“苹果”,立刻忘了刚才的窘迫,抓起特瓦林的衣袖就往门外跑,银白的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晃着,“特瓦林叔叔快走!我们去摘最大最甜的苹果!还要去找西维尔哥哥!”
特瓦林无奈地笑了笑,顺着小家伙的力道站起身,回头朝温迪递了个眼神。温迪会意,迈开步子跟上两人的脚步。三人踏着蒙德温暖的风穿过广场,风神像下的鸽子被惊起,绕着他们飞了两圈才散开。身后的风车缓缓转动,将那段关于黑色巨龙的小插曲,轻轻藏进了蒙德这明媚而温暖的午后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