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不了，胸口像被压了块烧红的铁。
可我的手还在往前伸，指尖离那面铜镜只剩一寸。
炎君站在上面，长戟高举，火光在他脸上跳动。
他没急着杀我，像是在等我自己放弃。
我不敢停。
一停下，就真的输了。
手指终于碰到了镜背。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一瞬。
我立刻把残存的仙力灌进去，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灵启。”
镜子震了一下。
尘土从表面剥落，镜面泛起一层清光。
它亮了。
光束直射出去，照在焚天戟上。
那杆长戟通体漆黑，唯有戟尖嵌着一颗红宝石，正随着魔气流转忽明忽暗。
镜中画面清晰起来。
能量从戟柄涌向戟身，在接近红宝石时突然卡住，像是水流撞上了断崖。
那就是破绽。
“叠风！”我喊得几乎撕裂嗓子，“焚天戟的核心在红宝石！等他出招停顿那一瞬，打中间！”
我没力气抬头看他的反应，只能听着四周的动静。
火浪翻滚的声音停了一瞬。
我知道他听见了。
炎君冷笑一声，挥戟横扫。
火焰化作巨刃劈下，地面炸开一道深沟。
叠风没有硬接。
他侧身闪开，脚步踉跄，但稳住了。
他懂了。
他在等那个间隙。
炎君再攻，一记斜斩。
戟锋落下时，我死死盯着镜中影像。
就在力量转换的刹那——红宝石闪了一下。
“就是现在！”我心里大叫。
叠风动了。
他不再防守，整个人冲上前，剑尖凝聚最后一道雷光，直刺焚天戟中段连接处。
轰！
剑戟相撞，火花炸开。
焚天戟剧烈震动，红宝石猛地一亮，裂开一道细纹。
炎君手臂一抖，后退半步。
他低头看着戟尖，脸色变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伤到他的兵器。
我靠着岩壁喘气，嘴角渗出血丝。
可我还是笑了。
“你太慢了。”我说。
炎君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你那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回答。
我只是把仙缘镜往怀里收了收。
它还在发烫，说明还能用。
叠风拄着剑站在原地，左手几乎抬不起来。
但他没倒。
我们都没倒。
炎君握紧焚天戟，魔气再次翻腾。
这一次，他不再轻视我们。
他缓缓抬手，戟尖指向我。
“你以为找到一点缝隙，就能赢？”他说，“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撑到下一击。”
他双臂发力，焚天戟上的裂纹微微扩张，红宝石光芒暴涨。
热浪扑面而来，石头开始发红。
我知道这一击会更狠。
“叠风。”我低声说，“你还行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
动作很轻，但我看到了。
“再来一次。”我说，“还打那里。”
他吸了口气，慢慢调整站姿。
剑尖微抬，对准焚天戟的方向。
炎君动了。
他不再保留，一步踏出，地面炸裂，火焰如潮水般涌来。
叠风没有躲。
他盯着焚天戟的轨迹，脚步微移，始终卡在攻击边缘。
近了。
更近了。
当戟锋即将落下的瞬间——红宝石又闪了一下。
叠风出手。
剑光如星坠，直逼中段薄弱点。
“铛！”
又是一声巨响。
焚天戟震得偏移，裂纹扩大，红宝石内部出现蛛网状碎痕。
炎君闷哼一声，手臂晃了晃。
这次，他没能完全压制反噬。
他盯着我们，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不是愤怒，是警惕。
我靠在石上，手心全是汗。
仙缘镜的光弱了一些，但它还在工作。
“还能撑。”我说。
叠风喘着气，剑尖垂地。
他的左肩已经脱力，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但我们做到了。
我们真的打出了破绽。
炎君收回焚天戟，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武器。
他知道，再强行催动，可能会毁掉它。
这片刻的安静让人窒息。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碎石的声音。
我慢慢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稳些。
胸口疼得厉害，呼吸像刀割。
可我还活着。
叠风也还站着。
炎君终于开口：“你们不该碰若水封印的事。”
“可我们已经碰了。”我说。
他看我。
“而且。”我抬起眼，“我们会查到底。”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笑声很冷。
“好。”他说，“那我就看看，你们能走多远。”
他转身，焚天戟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火焰渐渐熄灭，魔气散去。
我没有放松。
我知道他还没走。
他只是停在五步之外，背对着我们。
“下次见面。”他说，“我不会再留手。”
说完，他迈步向前。
地面裂开一道缝，火光从底下透出。
他踩着裂缝走，身影一点点被热浪模糊。
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最后一丝火光消失。
风停了。
河面恢复平静。
叠风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他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我也没法动。
只能靠着石头，手里紧紧攥着仙缘镜。
它还在微微震动，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低头看它。
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带血，眼睛却亮着。
远处传来水声。
一片叶子漂过河面，打着旋儿，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