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其效果等同于她主动操控雌蛊隔断与雄蛊的感应,唯一的区别是,一旦封印完成,便再也无法凭自己的意志重新恢复联系。
最让她安心的是,雌蛊在封印过程中只会陷入沉寂而非死亡,她对相柳的心意丝毫未改,不会引发雄蛊的反噬——
这意味着,相柳在困妖阵中的安全不会因这次封印受到丝毫影响。
而封印后生死都不再相互牵扯,就更不会引起反噬。
巫王表现得更是谨慎,每日都会探测雌蛊的状态,反复确认万无一失后,才对小夭感叹道:
“还好阵中那只雄蛊一直安静,从未响应过雌蛊的微弱波动。
若是种下封印蛊时,雄蛊有了感应闹腾起来,两只蛊虫共振,后果不堪设想。”
小夭心中一动,趁炼丹房内只剩两人,悄悄凑近巫王压低声音问道:
“巫王大人,这封印蛊……可有解法?”她虽知玱玹的要求是永久封印,但心底仍抱着一丝希望,想留着情人蛊的牵绊。
巫王闻言,立刻板起脸义正言辞拒绝:
“王姬休要开玩笑!绝无解除之法!
此蛊关系九黎族生死存亡,老奴不敢有一丝儿戏,只能永久封印!”
却对着小夭飞快地挤了下右眼,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小夭心中瞬间了然,巫王明着拒绝是做给监视的人看的,却暗示有解除之法。
强压下心头的欣喜,用失望的语气‘哦……’了一声。
暗自思忖,巫王肯为自己留一手,可见玱玹并非如表面那般众望所归。
帝王之路果然是孤家寡人的征程,纵有宏图伟业,也难免人心离散。
这念头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在浩翎称帝的日子。
论治世之才、宏图雄心,她远不及玱玹。
若当初执意留在女帝之位,面对青龙部、羲和部的明争暗斗,她未必能如玱玹般游刃有余,怕是连最终体面都难以保全。
如今主动退位留足了日后相见的余地。
想到这里忍不住为自己当年的决断暗自得意起来——适时放手,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思绪间,窗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说是玱玹派人送来窖藏二十年的桑葚酒。
小夭看着宫人端在托盘里的酒坛,心中不免为玱玹的辛劳和处境感叹了一会,他很不容易……
离戎氏研究上古困妖阵曾摸索出启阵方法,寻破阵方法很快有了结果,立即求见玱玹。
偏殿内,玱玹挥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自己和离戎卉两人。
离戎卉躬身行礼,语气凝重道:
“陛下,臣等钻研多日,依照困妖阵的启阵之理,研究出了破阵之法,说来简单,却又极其不简单。”
玱玹身体微倾,眼中闪过急切:“但说无妨。”
“只要与相柳互相牵绊的伴侣,心无牵绊,阵法便会失去束缚作用,他自然能脱困。”离戎卉顿了顿,看着玱玹骤然变化的神色,补充道:
“世间唯有人心最难掌控,但凡心中还剩丝缕牵挂,阵法的禁制就不会消散。”
玱玹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案几,眉头紧锁——他万万没想到破阵之法如此诡异,若小夭解蛊后真对相柳情断义绝,相柳脱困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见离戎卉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拱手笑道:
“陛下放心,听闻浩翎大王姬与相柳已育有一子,就算男女情爱消弭,只要王姬知道孩子的存在,亲情也是牵绊,绝非解蛊就能斩断。”
“若那个孩子死了呢?”玱玹脱口而出。
“牵绊不在于生死,只在于心间痕迹。”离戎卉语气笃定:
“那孩子哪怕不在人世,只要大王姬心中还念着他,牵挂难免波及相柳,牵绊越深,阵法的束缚就越牢固。”
玱玹愣了片刻,随即抚掌大笑,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如此甚好!离戎首领劳苦功高,赏!破阵之法,可完整告知小夭!”
三日后,封印蛊彻底成熟。
靠近养蛊的土罐可听见蛊虫在罐内盘旋飞舞的振翅声。
种蛊仪式设在小夭的药房,巫王亲自操持,玱玹则守在一旁,比她自己还要紧张。
巫王手持刻着驱蛊符文的神秘银针,说道:“请大王姬凝神静气,先切断与雄蛊的联系。”
小夭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催动蛊虫萦绕的光芒聚于胸口一处安静下来。
巫王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用银针刺破小夭的手腕,细小的血珠沁出。
打开土罐封口,一只蚊虫大小的银灰色封印蛊虫立刻迫不及待地飞出,稳稳落在血珠上,瞬间融化成一缕银辉,顺着血珠一同流回血脉。
不过瞬息之间,小夭手腕上的伤口便消失无踪,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小夭,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玱玹快步上前伸手想扶她,又缩回。
小夭抬手按住心口,细细体会了片刻如实回答:
“没有不适,只是……记忆里清楚地知道我有蛊虫,但身体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就像一件陪伴多年的旧物忽然消失,心底空落落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
玱玹急切追问,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你对相柳……”既期待又恐惧听到答案。
小夭抬眸看向玱玹,眼神澄澈没有丝毫犹豫:
“他是我夫君,是九雪的父亲,更是我放在心尖上的爱人。有没有蛊虫,都不会改变。”
玱玹听到这话,闭眼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此一来,相柳……怕是无法脱困了。”
“你说什么?”小夭猛地站起身,已有了翻腕唤弓的架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玱玹哥哥这是要食言?别忘记你是帝王,一诺千金!”
“我怎会食言?”玱玹连忙示意殿内的巫王与侍从退下无奈地叹息一声:
“别说是帝王承诺,就算只是玱玹哥哥对小夭说过的话,也绝不会反悔。
我要告诉你的,不是什么破阵端倪,而是完整的破阵方法。
之所以说相柳无法脱困,是因为这方法你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