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界和谐医院融合门诊的灯火在氤氲灵气中显得格外温暖。小针刚整理完今日的病例玉简,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关掉那台总在深夜自动播放《仙丹修炼基础教程》的灵脑,门外却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敲击声。
“这么晚了,谁还来挂号?莫非又是哪位仙友修炼时把胡子点着了?”小针嘀咕着,顺手把桌上那包华佗硬塞给他的“麻辣味醒神丹”扫进抽屉——上次误食一颗,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针灵喷火”。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裹着厚重斗篷、浑身发抖的身影挤了进来。那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斗篷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不明液体——仔细一看,竟是凝结成露的灵雾。
“请问……针、针灵仙医在吗?”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小针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身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斗篷帽子滑落,露出一张憔悴得仿佛被雷劈过三次的脸。他双手死死攥着斗篷边缘,指节发白,眼神涣散得像是一盘散沙。
“我是石矶……求求您,救救我!”他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挪了半步,“我、我从‘永生堂’逃出来的……再待下去,我怕是要变成他们墙上的‘疗效展示标本’了!”
小针心头一震,与闻声赶来的孙思邈交换了一个眼神。孙思邈手中还捏着半卷《三界八卦周刊》,封面标题赫然是:“惊!永生堂首席模特竟是前任患者?”
“石矶道友,快快请起。”小针上前搀扶,触手却感觉对方手臂僵硬如铁,皮肤下似有异物蠕动。他不动声色地运转一丝星辰秩序之力感知,顿时脸色微变——石矶体内灵气驳杂不堪,一股外来的金锐之力正蛮横地冲撞着他原本温和的土行根基,如同在豆腐脑里搅合铁砂,看得人牙酸。
孙思邈迅速关上大门,指尖轻点,数道隔音禁制无声落下。他顺手把《八卦周刊》塞进袖子里,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掸了掸灰。
“别急,慢慢说。”小针引石矶坐下,递过一杯温热的宁神茶。石矶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茶水泼了大半。
“我、我三个月前被‘永生堂’的广告骗了去……”石矶声音颤抖,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他说那“根骨重塑术”号称能让人“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结果却是将他绑在布满符文的金属床上,强行植入了一颗所谓的“本源核心”。
“起初确实感觉修为暴涨,浑身是劲,一拳能打穿三堵墙!”石矶比划着,眼神却充满恐惧,“可后来……后来这力量就开始造反了!”他撩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几处扭曲的、仿佛金属与血肉强行焊接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夜里疼得睡不着,修炼时灵气乱窜,差点把自己点成烟花!”
最诡异的是,当他回去理论时,“永生堂”的人却笑容可掬地递给他几颗赤红色丹药:“这是融合期的正常反应,吃点‘舒筋活络定魂丹’就好了。”
“我信了他们的邪!”石矶捶打着胸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结果越吃越依赖,不吃就疼得满地打滚!后来我偷偷打听,才知道之前几个像我一样的散修,不是‘云游四海去了’,就是‘闭关时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他猛地抓住小针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小针一哆嗦:“针灵仙医,我害怕!我听说您这儿能治疑难杂症,才拼死逃出来……您要是不管我,我、我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小针反手扣住石矶脉搏,神识细细探查,脸色越来越沉。华佗的便携检测仪也适时发出“滴滴滴”的尖锐警报,屏幕上能量冲突的曲线乱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这不是治病,这是在人体里搞‘非法建筑’还用了劣质材料!”小针收回手,语气凝重,“孙前辈,麻烦安排一间绝对安全的隔离病房,启动最高级别防护阵法。”
孙思邈点头,立刻传讯安排,同时不忘吐槽:“怪不得‘永生堂’最近广告词都换了,叫什么‘打造不灭仙躯,售后无忧’……原来‘无忧’是指客户都没机会投诉!”
石矶闻言,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混合着灵雾露水,糊了满脸。小针叹了口气,掏出一方干净手帕递过去——手帕上还绣着“三界和谐医院年度优秀员工”的字样,是他上次表彰大会得的纪念品。
“石矶道友,你放心。”小针站起身,眼神坚定,“我们这儿不兴那套‘客户沉默是金’的服务理念。既然你来了,我们必定竭尽全力。”
他示意两位护理仙童小心扶起几乎虚脱的石矶,低声道:“先带他去‘甲三’静室,我马上请华佗主任和扁鹊主任过来会诊。”
看着石矶踉跄离去的背影,小针揉了揉眉心。孙思邈凑过来,压低声音:“看来,‘永生堂’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浑啊。这哪是医术,分明是‘人体改造恐怖片’现场。”
小针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那点星辰微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是啊,”他轻声道,“第一个主动上门的‘内部证人’……这场仗,终于不再是我们单方面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