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的瘴气如浓稠的墨汁，宋明轩的纯阳之力在周身凝成层淡金色护罩，将那些带着腐臭的雾气隔绝在外。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脆响，惊起几只羽毛呈青黑色的怪鸟，尖利的啼叫声在谷中回荡，平添几分阴森。
他按柳如烟所说的路线往深处走，越往里走，瘴气越浓，连纯阳之火都开始摇曳不定。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呻吟。宋明轩心中一紧，握紧腰间的执法令牌，放慢脚步循声而去。
绕过一丛开满血色花朵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十几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铁链锁在岩壁上，他们的琵琶骨都被穿了洞，灵力泄得一干二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显然长期被抽取精血。
“黑风教……” 宋明轩的指节捏得发白，刚要上前解救，却见岩壁阴影里转出个熟悉的身影 —— 竟是之前在素女宗外门找他麻烦的高挑女弟子！此刻她换了身黑袍，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个装满黑色液体的陶罐。
“宋师弟，别来无恙啊。” 高挑女弟子舔了舔唇角，将陶罐里的液体淋在囚徒身上。那些男子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像被硫酸腐蚀般冒出白烟，“没想到你真敢来断魂谷，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宋明轩的心头燃起怒火：“你竟然勾结黑风教！”
“勾结？” 高挑女弟子嗤笑一声，指尖弹出三枚粉蝶针，却不是攻向宋明轩，而是扎在三名囚徒的眉心。那些人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体内的精血顺着针孔被吸成淡红色的雾气，尽数汇入她手中的玉佩，“我这是在为自己谋出路。素女宗容不下我，难道还不准我另寻高枝？”
玉佩吸收精血后泛起诡异的红光，高挑女弟子的气息竟隐隐有突破炼气期六层的迹象。她满意地掂了掂玉佩，眼神贪婪地扫过宋明轩：“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杀了青鸾长老，我也得不到这份提炼‘血丹’的秘方。”
宋明轩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玉佩与青鸾长老佩戴的那枚极为相似，只是上面的符文更加邪异。他突然想起林婉儿说过，青鸾长老死前曾将部分黑风教秘术传给心腹，看来眼前这女弟子便是其中之一。
“你提炼血丹害死这么多人，就不怕遭天谴？” 宋明轩的声音冰冷如霜，纯阳之力在掌心凝聚成拳。
“天谴？” 高挑女弟子笑得更加癫狂，“等我靠这些血丹突破筑基期，连天都能逆了，还怕什么天谴？” 她猛地将陶罐掷向地面，黑色液体溅起的瞬间化作无数毒蜂，“倒是你，今日便留在这里，成为我突破的最后一味药引吧！”
毒蜂嗡嗡作响，翅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带有剧毒。宋明轩不敢怠慢，将执法令牌挡在身前，令牌上的 “法” 字亮起金光，竟将毒蜂震得纷纷落地。他趁机欺身而上，金色拳影带着破空之声砸向对方心口。
高挑女弟子早有防备，身形如柳絮般后退，同时祭出块黑色幡旗。幡面上画着无数扭曲的人脸，随风展开的瞬间，那些人脸竟化作实质的鬼爪，从四面八方抓向宋明轩，带着能冻结灵力的寒气。
“蚀骨幡！” 宋明轩认出这是黑风教的邪器，连忙运转魔骨之力。黑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与纯阳之力交织成螺旋状光流，将袭来的鬼爪一一绞碎，“青鸾长老连这等邪物都传给了你，看来是早就打算背叛宗门！”
“那又如何？” 高挑女弟子的幡旗再挥，这次飞出的竟是数道粉色纱绫，看似柔软，实则锋利如刀，“等我杀了你，取了你的纯阳道体，别说素女宗，整个南域都会是我的天下！”
纱绫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宋明轩被罩在其中，纯阳之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他急中生智，故意卖了个破绽，任由一道纱绫缠住手腕。高挑女弟子见状大喜，刚要催动灵力绞碎他的经脉，却见宋明轩反手一握，金色光流顺着纱绫逆流而上。
“啊 ——” 惨叫声响起，高挑女弟子的整条手臂瞬间被纯阳之火点燃。她惊恐地斩断衣袖，看着焦黑的伤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 你的修为怎么会精进这么快？”
宋明轩没有回答，只是步步紧逼。炼气期三层的灵力在体内奔涌，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囚禁的男子正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玉兰花佩在胸口发烫，仿佛玉灵儿的魂魄在为他呐喊助威。
就在这时，岩壁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碎石如雨般落下。高挑女弟子趁机祭出最后一道底牌，将那枚吸收了无数精血的玉佩捏碎，化作道血色光箭射向宋明轩眉心：“同归于尽吧！”
宋明轩的瞳孔骤缩，执法令牌与阴阳佩同时挡在身前。两物相撞的瞬间，血色光箭突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雾。雾气中传来柳如烟娇媚的笑声，她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岩壁顶端，手中把玩着串银铃 —— 竟是玉灵儿生前最喜欢的那串！
“柳姑娘，你……” 宋明轩的心头涌起股不祥的预感。
“宋公子真是好本事。” 柳如烟轻笑着跃下岩壁，粉色纱衣在血雾中泛着诡异的光，“不过这断魂谷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指尖轻弹，银铃发出的脆响竟让那些被囚禁的男子纷纷抽搐起来，体内的精血顺着毛孔渗出，在地面汇成个诡异的符文阵，“这些可是我为公子准备的大礼。”
高挑女弟子看着突然出现的柳如烟，眼中闪过丝忌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柳如烟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指尖弹出道青芒，瞬间洞穿了高挑女弟子的咽喉，“重要的是，你不该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俯身捡起那面蚀骨幡，随手扔进血雾中，幡旗瞬间被腐蚀成齑粉。
宋明轩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警铃大作。柳如烟的实力深不可测，出手狠辣远超常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善茬。他悄悄运转灵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宋公子别怕。” 柳如烟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妩媚的笑容，“我和玉灵儿可是旧识，怎么会害你呢？” 她指了指地面上的符文阵，“这些人都是黑风教的爪牙，用他们的精血破除谷中的‘锁灵阵’，才能找到黑袍人的藏身之处。”
宋明轩盯着她手中的银铃，声音带着寒意：“这银铃怎么会在你手里？”
柳如烟的笑容僵了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玉灵儿临终前托我保管的，她说若遇危急时刻，可用它来指引你找到真相。” 她将银铃抛给宋明轩，“现在它归你了。”
银铃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确实是玉灵儿的气息。宋明轩捏着银铃，心中更加疑惑，柳如烟的话半真半假，她接近自己的目的绝不简单。
“锁灵阵已破，公子自便。” 柳如烟对着他抛了个媚眼，身影竟化作道青烟没入瘴气中，“我们还会再见的。”
随着她的离去，地面上的符文阵发出阵强光，那些被囚禁的男子瞬间化为飞灰，断魂谷的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岩壁后露出个幽深的洞口，里面隐隐传来黑袍人诵经般的低语。
宋明轩深吸一口气，将银铃系在腰间，握紧执法令牌走进洞口。通道尽头是间宽敞的石室，黑袍人的残魂正悬浮在半空，被无数血色符文缠绕，身下的石台上还躺着个气息奄奄的少女 —— 竟是之前跟着高挑女弟子找他麻烦的其中一人！
“宋明轩，你终于来了。” 黑袍人的残魂发出刺耳的笑声，符文阵突然亮起，将石室的出口封死，“本教主要多谢你破除锁灵阵，有了这最后一个纯阴之体，我的残魂就能彻底稳固了！”
少女发出痛苦的呜咽，体内的阴柔灵气被符文阵强行抽出，化作淡紫色的光流汇入黑袍人的残魂。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放开她！” 宋明轩怒吼着冲上前，纯阳之力与魔骨之力同时爆发。金色与黑色的光流撞在符文阵上，激起漫天火星，却没能撼动分毫。
“没用的。” 黑袍人笑得更加疯狂，“这‘阴阳和合阵’是以九十九个纯阳之体和九十九个纯阴之体为祭品炼成的，你破坏不了！” 他的残魂渐渐凝实，竟露出张与宋明轩有三分相似的脸，“等我吞噬了这纯阴之体，再夺了你的纯阳道体，就能重获新生了！”
宋明轩的心头剧震，他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突然想起矿场老郑说过的话 —— 他的父母曾是黑风教的叛徒。难道这黑袍人……
“很惊讶？” 黑袍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没错，我就是你的叔父！当年若不是你父母偷走魔骨，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声音带着滔天恨意，“今日我就要让你这叛徒之子，成为我复活的祭品！”
符文阵突然收紧，宋明轩感觉体内的灵力正被强行抽出。他看着石台上少女渐渐失去生机的脸，又想起玉灵儿冰冷的尸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我不是叛徒之子！” 他发出声嘶吼，体内的纯阳道体与魔骨突然产生共鸣。阴阳佩与玉兰花佩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在空中形成个巨大的太极图，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其中。
“不 ——” 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哀嚎，他的残魂在太极图的光芒中剧烈挣扎，却被一点点净化，“这不可能…… 阴阳相济…… 你怎么可能领悟……”
宋明轩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只是将全部灵力注入太极图。光芒越来越盛，符文阵上的血色符文一一熄灭，石台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虚弱，却保住了性命。
当最后一缕残魂被净化时，石室突然开始坍塌。宋明轩抱起少女冲出洞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断魂谷的岩壁裂开道巨大的缝隙，露出里面埋藏的累累白骨 —— 那是无数被黑风教残害的冤魂。
他抱着少女在谷中行走，夕阳的余晖透过瘴气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女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 我们不该……”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宋明轩打断她，语气平静无波，“回素女宗后，好自为之。”
回到素女宗时，已是三日后。他将获救的少女交给紫霞长老，又把断魂谷的遭遇一一禀明。宗主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黑风教的余孽，必须彻底清除。” 她递给宋明轩一枚金色令牌，“持此令牌，你可调动宗门所有外门弟子，彻查与黑风教勾结者。”
宋明轩接过令牌，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他知道，这场清洗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外门那些本就对他不满的弟子，定会借机生事。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各种刁难接踵而至。负责分发修炼资源的女弟子总是找借口克扣他的份额，明明是炼气期三层应得的 “聚灵草”，每次都只给一半，还夹杂着不少枯萎的残株。
“宋师兄，不是小妹不给你，实在是库房里存货不多了。” 那名圆脸女弟子笑得一脸虚伪，将个小布袋塞给他，“这些你先凑合用，等下个月进货了，小妹再给你补上。”
宋明轩捏了捏布袋，里面的聚灵草连塞牙缝都不够。他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道：“多谢。”
转身离开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窃笑声：“看他那穷酸样，果然是矿奴出身，给点残株就满足了。”
“就是，真不知道宗主怎么想的，竟让个男人来管外门……”
宋明轩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将拳头握得更紧。他回到听风轩，将那些枯萎的聚灵草扔进丹炉，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在断魂谷采摘的 “血魂花”。这花虽带着戾气，却蕴含着精纯的灵力，配合纯阳之力炼化，效果远超聚灵草。
丹炉升起袅袅青烟，宋明轩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他能感觉到那些女弟子的灵力波动在周围徘徊，显然是在监视他。他冷笑一声，故意将灵力运转得极为滞涩，装作被残株影响修为的样子。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的监视便撤了。宋明轩这才加快炼化速度，血魂花的灵力在纯阳之火中褪去戾气，化作涓涓细流汇入丹田，朝着炼气期四层稳步推进。
除了克扣资源，任务分配也愈发离谱。别的外门弟子只需负责清扫山门、采摘灵药，而他接到的任务却是去 “万蛇窟” 采集 “蛇胆花”，或是去 “迷雾森林” 猎杀 “噬灵豹”，全都是些九死一生的活儿。
“宋师兄，这可是宗主亲自吩咐的任务，你可不能推脱啊。” 负责分配任务的女弟子皮笑肉不笑地将卷轴递给他，“听说万蛇窟最近出了条千年蛇王，师兄可要小心。”
宋明轩接过卷轴，上面的任务奖励写着 “洗髓丹”，正是突破炼气期四层所需的丹药。他抬头看向那名女弟子，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我知道了。” 他平静地收起卷轴，转身离开了任务堂。
万蛇窟的腥臭气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宋明轩刚靠近洞口，就被数十条水桶粗的巨蛇拦住去路。这些蛇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口中喷出的毒液能腐蚀岩石，显然不是普通妖兽。
他没有恋战，祭出执法令牌震慑住群蛇，身形如鬼魅般冲进洞窟深处。蛇胆花生长在最阴暗的角落，周围盘踞着那条传说中的千年蛇王，碧绿色的蛇瞳正死死盯着他，信子吞吐间带着腥风。
“人类，你找死。” 蛇王口吐人言，巨大的蛇尾猛地扫向宋明轩。
宋明轩早有准备，纯阳之力凝聚成盾，硬生生接下这一击。他借着反震之力冲到蛇胆花旁，伸手刚要采摘，却见蛇王张开巨口，喷出道墨绿色的毒柱。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的银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毒柱在离他寸许的地方突然溃散，蛇王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竟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小蛇逃窜。
宋明轩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银铃，上面正泛着淡淡的粉色光纹 —— 是玉灵儿的灵力！
“玉灵儿……” 他喃喃自语，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采摘完蛇胆花，他在洞窟深处发现了具女弟子的尸体，正是之前负责分配任务的那人，胸口有个巨大的爪印，显然是被蛇王所杀。宋明轩看着那具尸体，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唏嘘。
回到素女宗，他将蛇胆花和尸体一并交给紫霞长老。长老看着那具尸体，叹息着摇了摇头：“是她自己贪心，想借蛇王之手害你，却没想到蛇王早已被黑风教的余孽控制。” 她将洗髓丹递给宋明轩，“这是你应得的。”
宋明轩接过丹药，突然问道：“长老可知柳如烟？”
紫霞长老的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她是前任宗主的关门弟子，也是…… 玉灵儿的亲姐姐。当年因修炼禁术被逐出师门，没想到竟还活着。”
宋明轩的心头剧震，他终于明白柳如烟为何会有玉灵儿的银铃，也终于明白她眼中那复杂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外门突然传来阵阵惊呼。宋明轩和紫霞长老冲出大殿，只见天空中出现个巨大的漩涡，黑袍人的残魂竟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凝实，周身还缠绕着无数怨魂，显然是用了某种禁术强行提升实力。
“宋明轩，今日我必取你狗命！” 黑袍人的声音响彻云霄，怨魂如潮水般涌向听风轩，“我要让整个素女宗为我陪葬！”
宋明轩握紧手中的洗髓丹，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外门弟子，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