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电话那头传来季炳雄冷峻的声音,“那头猛犸,运气太硬。”
韩宾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神情僵住,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紧,声音陡然拔高:“什么?没炸死?这怎么可能!”
他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消息走漏了?
他得到情报,刑天今日从泰国返港,便与季炳雄精心策划,在其落地后立即动手。时间紧凑,刑天刚下飞机,根本来不及反应,除非自己的计划早已被人察觉。
毕竟,只要炸弹引爆,哪怕刑天不在车里,仅仅靠近车身,也会被碎片和气浪撕碎。
“没有泄密。”季炳雄在电话那端缓缓摇头,语气愈发低沉,“炸弹确实装上了他的座驾,但那家伙……命不该绝。”
“引爆前,他察觉异常,带着手下迅速撤离。只伤了几人,猛犸毫发未损。”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第一次失手,再想动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头猛犸,恐怕没表面那么简单。”季炳雄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笃定。
他向来信自己的第六感。干他们这一行,刀口舔血,命悬一线,若连心底那点警觉都忽略,迟早会栽在别人手里。
韩宾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沉,眉宇间阴云密布。
先前还指望能一举得手,结果功亏一篑,心里早已窝火。如今季炳雄又说出这样的话,他本能地觉得对方起了退意,不愿再碰刑天。
这也难怪。动手杀人,头一次最有机会,对方毫无防备,成功几率最高。一旦失手,目标必然警觉,层层设防,再想靠近,无异于闯龙潭虎穴。
更何况刑天不是普通人,他是东星社的龙头,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不像那些只会抱警察大腿的富商,他有的是手段查出幕后之人。江湖上走动一圈,买条线索轻而易举,真被他顺藤摸瓜找上门来,那就不是你去杀他,而是他已准备好棺材等你躺进去。
想到这里,韩宾牙关紧咬,手指用力捏住手机,声音低沉却带着狠劲:“季先生,我再加五百万,这次务必要让那猛犸闭眼。”
他知道,季炳雄第一次失手,再行动难度翻倍。可眼下,除了这个大圈仔,他找不到第二个敢对刑天下手的人。更清楚的是,若这次不下死手,以后怕是永无机会。
刑天一日不死,东星一日不倒。弟弟恐龙的仇,就始终压在他胸口,喘不过气。不将这些人送进地狱祭奠亡弟,他的恨意永远不会散。
他明白,凭洪兴现在的实力,根本斗不过东星。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季炳雄这把藏在暗处的刀。
哪怕五百万掏出来心痛如割,他也必须押下去。
电话那头,季炳雄原本打算抽身。虽然他们是拿命换钱的亡命之徒,不怕死,但不代表愿意白白送死。大不了退还定金,江湖路远,各自安好。
可话未出口,便听见韩宾加价五百万。
那一瞬,他的眼神变了。
握着电话,声音微沉:“你说真的?再加五百万?”
“当然是真的。”韩宾握着电话,语气坚定,“季先生,你只要处理掉猛犸,这笔钱立刻归你。”
话音落下,季炳雄眼神一亮,五百万的额外报酬让他心头一震。他没有再多问,只简短回了一句:“你等消息。”
紧接着又低声补上一句:“下次,他逃不掉了。”
“一切拜托季先生。”韩宾对着话筒微微颔首,神情凝重。
世人常说,财能动人心,利可驱人命。
电话挂断后,季炳雄站在原地,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他低声呢喃:“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走运。”
发动引擎,从衣兜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入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吐出一个完整的圆圈。随后,开始整理下一次行动所需的物件。
……
慈云山深处,飞鸿的麻将馆内,牌声不断,噼啪作响。
他身穿牛仔裤,外搭一件黑色衬衫,嘴里叼着烟,火头明明灭灭。烟雾从鼻孔徐徐溢出,一只脚踩在木凳上,姿态散漫,手指却在牌堆里来回拨动。
“红中。”他将烟拿开,轻轻弹去烟灰,甩出一张牌。
对面坐着个体型圆胖的中年男人,一听这声音,嘴角立马扬起。他伸手一捞,红中入列,整副牌齐整排列,随即大喊:“胡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飞鸿,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几下,语气带着调侃:“你今天手气也太背了,连着几把全输,真是少见。”
“哼。”飞鸿面色阴沉,一口把嘴里的烟吐在地上,脚从凳子上重重踏下,碾灭烟头。顺手从口袋抓出一把钞票,朝对方扔去:“拿去,拿去。”
接着冷冷道:“再来一局,我就不信翻不了盘。”
“好啊。”那胖子笑意未减,眼中不见半分敌意,反倒像看见送财童子上门。他双手熟练地搅动麻将,重新洗牌。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大!”灰仔气喘吁吁地冲进屋来,脸上满是焦急。
飞鸿眉头一皱,语气不善:“没见我在打牌?什么事大惊小怪。”
他重新点上一支烟,烟雾升腾间,手指再度探向牌堆,动作未停。
灰仔满脑子都是紧急的事,根本顾不上飞鸿打麻将打得怎样。他冲到桌边,声音几乎破了音:“老大,停手!出事了!”
“怎么了?”飞鸿眉头一皱,弹了弹烟灰,目光从牌桌上移开。
灰仔胸口剧烈起伏,喘了几口气才稳住声音:“新洪兴动手了!咱们好几个场子,全被他们端了!”
“你说什么?”飞鸿猛地站起身,嘴里的烟都没吸完就掉了下来,脸色瞬间变了。他盯着灰仔,仿佛没听清。
灰仔咬着牙重复:“韩宾的新洪兴正式开打了!刚刚传来的消息,咱们的场子一个接一个被他们砸了、占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飞鸿没说话,脸色黑得像夜。他从口袋掏出两张钞票,“啪”地拍在桌上。“公叔,今天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