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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的巨变,让九岁的招娣以惊人的速度成熟。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听话、帮忙干活的女儿,她成了这个家庭运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小大人”。

她完全接手了家里所有的日常杂务,并且做得比母亲在时更加井井有条。她学会了根据家里所剩无几的粮食,精确地计算每天煮粥的用量,确保能撑到下一次可能获得补充的时候。她挖野菜的范围更广,认识的种类更多,甚至开始尝试采摘一些据说有清凉解毒作用的草药,回来煮水给父亲喝。

她照顾土生也更加得心应手。她能准确地判断弟弟哭闹的原因,是饿了、尿了,还是单纯需要安抚。她抱着土生的姿势越来越稳,哼唱的不成调的歌谣里,似乎也多了一丝属于“姐姐”的温柔力量。土生对她依赖日深,有时在母亲怀里哭闹不休,一到她怀里便能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这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是以牺牲整个童年为代价的。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跳房子、抓石子,没有了同龄女伴间的悄悄话和嬉笑声。她的玩伴是灶膛里的火苗,是篮子里的野菜,是怀里需要照顾的弟弟。她的快乐,变得极其微小且短暂——可能是今天挖到的野菜格外鲜嫩,可能是土生对她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也可能是父亲今天咳嗽的次数少了一些。

她偶尔会蹲在院子里,看着蚂蚁搬家,一看就是很久。那忙碌而有序的蚁群,仿佛是她内心秩序的一种外在投射,也或许是她唯一能观察到的、不属于沉重现实的、小小的“游戏”。她的眼神里,属于孩子的天真烂漫正在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忧思的早熟。她不再轻易表露情绪,无论是恐惧还是悲伤,都深深地埋藏在那颗日渐沉重的小小心灵里。

陈桂香,这个曾经以绣花手艺和操持家务见长的女人,正在被命运逼成一个战略家和斗士。丈夫倒下了,她就是唯一的支柱。她不能倒,甚至不能表现出太多的软弱。

在照顾丈夫、操持家务(虽然大部分已由招娣分担)之余,她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个家的出路。那三十块钱是绝对不能动的保命钱,也是刺痛她神经的耻辱钱。夏收之后巨大的债务窟窿,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扑上来将她们吞噬。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打听各种可能赚到钱的门路。她问过王寡妇,镇上有没有需要临时工的地方,哪怕是给人洗衣服、做帮厨。王寡妇帮她打听过,但要么嫌她拖家带口不方便,要么工钱低得可怜,且不稳定。

她也曾想过重操旧业,绣更多东西去卖。但上次那块枕巾的遭遇给了她沉重的打击,而且购买丝线和布料需要本钱,她现在连这点本钱都拿不出,也冒不起任何风险。

一天,她听到村里人议论,说镇上的砖瓦厂在招人搬砖,计件算钱,女人也要。她的心动了动。那活儿极累,据说很多男人都吃不消,而且离家远,一天来回要走很长的路。但工钱据说比她在附近做零工要高一些。

晚上,安顿好丈夫和孩子,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她去砖瓦厂,家里怎么办?满仓需要人照顾,招娣还小,土生离不开人……可是,不去,哪里还能找到相对“稳定”且收入稍高一点的活计呢?

最终,对债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决定去试试。她找来王寡妇,几乎是哀求地请她白天帮忙照看一下家里,尤其是看着点满仓,别让他出意外,她会每天付给她一点微薄的报酬(从哪来?她还没想好,也许是砖瓦厂的第一笔工钱)。王寡妇看着桂香决绝的眼神,叹了口气,答应了。

当桂香把这个决定告诉躺在炕上的陈满仓时,陈满仓死死地盯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渗入肮脏的枕头。他恨自己的无用,恨这世道的艰难,更恨自己竟然要靠着妻子去干那种男人都嫌累的重活来养活这个家。

第二天天不亮,桂香就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身最破旧但还算利索的衣服,用头巾包住头发,揣着两个掺了大量野菜的窝头,看了一眼炕上似乎睡着了的丈夫和旁边熟睡的两个孩子,咬着牙,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融入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走向那个能给她和家庭带来一丝微弱“喘息”机会的、充满艰辛的砖瓦厂。

这个家,在男主人生病、债务高压的绝境下,完成了一次悲壮而无奈的角色重构。每个人都背负着远超自身承受能力的重担,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隧道里,凭借着本能和那一点点源于亲情的微光,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喘息,并不意味着轻松,只是在濒临窒息边缘,争取到的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砖瓦厂坐落在镇子边缘,一片被取土挖得坑洼不平的开阔地上。几座土窑像巨大的坟墓般矗立着,冒着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尘和烧灼的气息。工地上杂乱地堆放着成山的黄土、制成的砖坯和烧好的红砖,人群如同蚁群,在工头的吆喝声中忙碌穿梭。

陈桂香来到这里时,天光尚未大亮。她看着那些扛着沉重砖夹、脚步蹒跚的女工,她们大多和她一样,面色黧黑,衣衫褴褛,眼神里透着麻木的疲惫。她的心沉了一下,但旋即挺直了背脊,走向那个拿着名册、一脸不耐烦的工头。

“女的?搬砖?吃得消吗?”工头上下打量着她单薄的身板,语气带着怀疑。

“吃得消。”桂香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工头没再多说,指了指旁边一堆待搬的砖坯:“那边,搬到三号窑口,一夹子八块砖,搬一夹子算一分钱。中午管一顿稀饭。干不了随时走人,工钱日结。”

桂香默默走到那堆砖坯前。砖坯湿冷沉重,八块摞在一起,分量远超她的想象。她学着旁边女工的样子,弯下腰,将木制砖夹的两端卡入砖垛,深吸一口气,用力提起!沉甸甸的力量瞬间压在瘦弱的肩膀上,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她咬紧牙关,调整呼吸,稳住下盘,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那冒着浓烟的窑口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砖坯的棱角硌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很快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尘土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内衫,又被清晨的寒风吹得冰冷。她不敢停,也不能停。脑海里是丈夫咳血的脸,是招娣沉默的眼神,是土生嗷嗷待哺的哭声,是王德贵那冰冷的“夏收之后”。这些画面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赋予了她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

一夹子,两夹子,三夹子……她机械地重复着弯腰、提起、行走、卸下的动作。手臂和腰背的肌肉酸痛到麻木,肩膀恐怕已经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中午,那顿所谓的“管饭”,不过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和一小块咸菜疙瘩。她狼吞虎咽地喝下,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支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

当傍晚收工的哨声响起时,桂香几乎已经无法直立。她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走到工头那里结算。她今天拼尽全力,搬了五十一夹子。

“五十一,喏,五毛一分钱。”工头数出几张毛票和几个分币,递给她。

五毛一分钱。握着那几张沾满灰尘和汗水的纸币硬币,桂香的手在微微颤抖。这点钱,或许能买几斤最次的糙米,或许能买一小块肥皂,对于那庞大的债务而言,几乎是沧海一粟。但这是她用自己的力气,实实在在挣来的。这一点点微薄的进项,像黑暗深渊里透进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她将钱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衣兜,按了又按,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每走一步,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一样。但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在悄然改变,那是一种被苦难淬炼过的、硬邦邦的坚韧。

当桂香在砖瓦厂拼命时,家里的招娣,正进行着另一场无声的战争。

陈满仓的精神状态依旧很不稳定。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让他时而沉默寡言,时而焦躁易怒。他会因为药太苦而打翻药碗,会因为招娣动作稍慢而厉声斥责。招娣总是默默地收拾好碎片,重新熬药,然后低着头,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爹,吃药了。”

她学会了察言观色,能敏锐地感知父亲情绪的变化。在他沉默时,她会尽量安静地待在一边做事;在他烦躁时,她会抱着土生躲到院子里,直到里面的动静平息。她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个脆弱家庭的平衡。

土生是她最大的牵挂,也是她最甜蜜的负担。弟弟一天天长大,需求也更多。除了喂米汤、换尿布,他还需要有人陪他玩耍,需要更多的关注。招娣会抱着他,指着院子里的鸡鸭,学着它们的叫声逗他笑;会用草叶编个小蚱蜢,在他眼前晃动。只有看到弟弟无邪的笑容时,招娣的脸上才会短暂地浮现出一丝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纯真的光彩。

王寡妇白天会过来几趟,帮忙看看陈满仓,搭把手照看土生。但她自己家里也有一摊子事,不能久留。大部分时间,还是招娣独自面对这一切。她学会了在灶台前垫着脚炒菜(如果那能算菜),学会了判断水温是否适合给父亲擦身,学会了在土生哭闹时,是该抱起来走还是该检查尿布。

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桂香留下的玉米面已经见了底,招娣只能尽量多放野菜,少放粮,熬出来的粥几乎成了野菜汤。她不敢多吃,总是先紧着父亲和弟弟,自己常常是就着点咸菜喝几碗清汤寡水的粥就算一顿。

有一次,陈满仓看着女儿端着那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粥碗,眼眶突然红了。他别过头,声音沙哑地说:“招娣……你……你也吃点干的……”

招娣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小声说:“爹,我吃饱了。你生病,要多吃点。”她低下头,快速地把碗里的“粥”喝完,然后起身去刷碗,不让父亲看到自己脸上可能流露出的委屈。

这个九岁的女孩,用她惊人的早熟和隐忍,守护着病重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也守护着这个家最后的一点温暖和秩序。她的世界很小,只有这个破败的院子和需要她照顾的亲人;她的世界又很大,因为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远超年龄的重担。

当夜幕降临,桂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时,常常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招娣已经烧好了温热的水,锅里或许还留着一点点特意为她留下的、稍微稠一点的粥。土生已经被哄睡,陈满仓有时睡着,有时醒着,但看到妻子回来,眼神会复杂地闪烁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桂香会先去看丈夫,摸摸他的额头,问他感觉怎么样。然后她会抱起已经睡着的招娣,将她放到炕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女儿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和瘦削的小脸,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会拿出今天挣来的五毛一分钱,和之前藏起来的三十块钱放在一起。那三十块钱像一块冰冷的巨石,而这新增加的毛票,则像是试图撼动巨石的、微不足道的沙粒。前路漫漫,黑暗无边,但每一天,她都用尽力气,搬回一点点“沙粒”,期待着积少成多,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或者,仅仅是期待着,能比绝望跑得更快一点。

砖瓦厂的尘灰与家中的米汤,交织成这个家庭在绝境中最真实、也最心酸的日常。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标,也是最为艰难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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