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灯下,五百张涂磷玻片悬在铁丝网架,细碎磷光在黑暗里游移如星云。陆文婷的镊子夹起显影盘里的玻片,氰化钾溶液裹着磷粉渗入乳剂层,冰蓝光晕在片基上蚀出枝状纹路。王海蜷在暗角,脊髓引流袋里的幽蓝液体顺软管滴进接驳盆,磷光粒子随液面震波定向漂移。
“神经突触走向!”沈雪梅的注射器抽走渗出液,针尖磷光在显微镜下炸开树冠状星群。她翻出医科大神经解剖图集,铅笔描摹着星群分支与腰骶神经丛的镜像重合。
暗房门猛地撞开,寒风裹着氨水味扑灭红光。赵红英肩头的冰碴簌簌掉落:“海关扣了香港冻骨船!林老板举报走私生物原料!”
缉私仓库的铁笼里,牛腿骨在探照灯下蒸腾寒气。海关关员的白手套抹过骨缝,磷光粉末沾上乳胶泛起蓝晕。“放射性废弃物!”他手中的盖革计数器尖鸣如警笛。
赵红英的胶靴碾碎地面积霜。铁钩扎进骨堆拖出半截牛脊骨,脊椎神经孔残留的灰白髓质凝着冰晶。“牲口脊髓里长磷粉?”她匕首撬出髓块砸向检验台,冷冻的神经束在强光下泛起蛛网磷光。
陆文婷的玻片贴住髓质断面。暗房红灯里,磷光沿神经束沟回蔓延,竟勾勒出完整坐骨神经脉络图。她翻开苏联《脊髓电生理图谱》,铅笔描摹的神经电流路径与磷迹完全重合。
“是神经束导磷!”沈雪梅的注射器插入牛髓,抽出的半凝脊髓液里悬浮骨磷晶粒,在紫外线灯下旋转如星系。
海关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震响。林老板的镀金钢笔尖戳着检验单:“刑拘!”
“拘这个!”赵红英将铝饭盒拍上桌面。饭盒内壁附着蓝莹粉屑,王海脊髓液的冷冻切片在盒底结霜。她抓过关员白手套浸入盐酸,乳胶表面浮起磷光纹路——与牛骨残迹完全相同。
“这是深港合资车间的工作手套!”沈雪梅的放大镜抵住手套内衬标签,“贵关三月前签发的劳保物资免检清单上有批号!”
林老板的鳄鱼皮鞋在瓷砖上打滑。陆文婷的磁铁贴近铝饭盒,盒内磷晶瞬间排列成放射状——正是海关缉私徽章图案!饭盒边缘的“1979”钢印在磷光中灼灼发亮。
深圳河冻骨船甲板结着盐霜。齐铁军将液氮钢罐焊进船舱,白雾顺着冷冻管涌向骨堆。赵红英的消防斧劈开牛椎骨,脊髓腔冻成冰筒的神经束闪着蓝光滚入铝槽。
“神经是现成的导磷管!”陆文婷将玻片压上牛髓束,磷晶沿神经鞘定向蔓延。王海佝偻着腰将引流管接入牛脊髓槽,活人脊髓液混着磷粉注入冻髓通道——整条神经束骤然亮起如光纤,在暗舱里勾勒出清晰腰骶神经分布图。
缉私探照灯刺破河雾。海关快艇的扩音器炸响:“停船受检!”赵红英拽起冰封的牛脊椎抛向河道,磷光神经束在墨水中燃烧成漂流的路标。
首批免检骨粉运进车间时,沈雪梅的注射器扎进王海腰背。取出的脊髓液浸着血丝,磷光粒子在淋巴球表面结成星链。陆文婷的磁铁引动悬液中星轨偏转——那正是冻骨船在深圳河的航行路线。
林老板的奔驰沉入河道漩涡。赵红英将牛脊髓冰筒塞进海关艇,冻髓里的磷路在墨色河水中浮沉明灭。王海躺在暗房显影盘旁,脊背引流管滴落的蓝液在氰化钾溶液中扩散,磷光渐渐蚀出完整的深港水道图——冻骨船的每一次拐弯,都在神经突触上点亮新的星群。
车间顶棚的漏雨敲响铁盆,王海脊椎突起的轮廓在红光中明暗流转,像一道在磷火中浮起的岭南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