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和尚眼瞳骤缩,铜铃大的眼珠死死盯住道袍身影,那股子恨意在虬结的肌肉里翻涌——清虚老道!这玩符的杂毛,当年若不是他以符阵阻路,火国铁蹄早踏平壶口关,哪容得这道人活到今日!
“贼道,纳命来!”
鲁和尚一声暴喝,戒刀嗡鸣出鞘,刀光如泼墨般劈向清虚。老道却面不改色,桃木剑斜挑,一张燃着紫火的符纸“腾”地烧起,剑指一引:“南明离火,化龙斩!”
赤红火龙张牙舞爪扑来,鲁和尚不闪不避,戒刀舞成金轮,刀芒斩落间,火龙轰然崩碎,火星溅了他一头一脸。可还没等他喘口气,清虚老道袖袍翻飞,数十张符纸如蝶群般掠出,雷、火、风符交织成网,眼看就要将他罩住!
“不好!”鲁和尚脚尖点地,猛地退回祭坛,大手抄起案上木鱼,指节发力,“咚”的一声敲下!
“阿弥陀佛——”
佛号未落,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从木鱼中荡开,那些奔袭的符纸瞬间如遇沸水的雪,消融得无影无踪。清虚老道脸色一变,正要再掏符匣,周遭景象陡变——祭坛与鲁和尚踪迹皆无,一尊三头六臂的怒目金刚凭空而立,金刚额间竖眼开阖,佛光如狱,压得他呼吸都滞了半拍!
“呔!孽障!还不跪伏皈依!”
怒目金刚声如惊雷炸响,佛音裹着煌煌威压砸向清虚道人。老道元神剧震,险些从泥丸宫脱出,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上护体的金甲符“咔嚓”崩碎,化作漫天光点。胯下三角梅花鹿连惨哼都来不及发出,七窍喷血,轰然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噗——”
一口逆血喷溅而出,清虚道人踉跄后退,残存的清明让他瞬间认清现实——这金刚之威,他根本接不住!不敢有半分迟疑,他猛地摸出怀中那枚李清风所赠的风遁符,指尖灵力狂灌:“风遁,走!”
符纸燃作一团青蒙蒙的光晕,裹着他就要撕裂虚空遁走。怒目金刚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厉,大手擎着降魔杵,对着虚空轰然砸下!
“轰!”
虚空震颤,那团玄奥风遁之力瞬间如琉璃般破碎,清虚道人惨叫一声,被硬生生从虚空中震了出来,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雾。抬眼望去,那柄遮天蔽日的降魔杵已携着毁天灭地之势砸来,他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嘶哑嘶吼:“不——我命休矣!”
“哈哈哈哈!石国的鼠辈们,都给本座看清楚——旗杆上挂着的,是谁的狗头!”
耶律川骑在紫玉狮子上,金袍猎猎,指着旗杆上被捆成粽子的身影,笑声震得临安城头瓦片簌簌作响。那杆玄铁旗杆上,清虚道人被粗麻绳勒得龇牙咧嘴,道袍脏污不堪,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满是晦气与憋屈。
“是清虚道长!”
“天呐……道长他破阵败了?”
城楼上的石军兵士哗然,一张张脸写满惊惶,面面相觑间,士气如潮水般退去。在石军心中,清虚道人可是一路护着大军撤退的“活神仙”,连这般人物都被擒来当幌子,吊在旗杆上羞辱,所有人心里都堵得慌,对火国的畏惧更是如寒潭般深了几分。
李清风立在城头,望着旗杆上的清虚,眉头微蹙,轻轻摇头,对身旁的李三道人沉声道:“三师弟,去把清虚道友救回来。”
李三道人颔首,脚下祥云骤起,霞光缭绕间,径直朝着火国军阵飘去。耶律川见状,瞳孔骤缩,紫玉狮子不安地刨着蹄子,可下一秒他又稳了心神——火国军阵中,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步出,莲步轻移,自带一股圣洁气象。
“阿弥陀佛。”白衣女僧唇角微扬,声音清越如钟,“李三道人,你的对手,是贫尼。”
话音落时,她背后陡然升起一轮皎洁明月,月华倾泻,佛光漫天,正是那尊名动一方的月光菩萨!
李三道人洒然一笑,道袍随风猎猎:“菩萨乃上古证道的前辈,贫道这点微末道行,自然不是对手。可你们将清虚道友吊在旗杆上折辱,未免欺人太甚——今日就算拼着吃些亏,贫道也得把人救回去!”
月光菩萨玉手轻摆,眸光如月华般澄澈:“既如此,道友便出手试试吧。”
“得罪了!”
李三道人指尖掐诀,一声轻喝:“起!”
背后一柄青锋飞剑骤然出鞘,剑芒如秋水般暴涨,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月光菩萨面门。
菩萨却笑意未改,背后月轮陡然亮起,清辉流转间,一道无形光幕横亘身前。飞剑撞在光幕上,剑芒瞬间僵住,如被冻住的流水,再也寸进分毫。
李三道人神色未变——早料到如此。月光菩萨虽困在大罗金仙境多年,可上古传承的根基摆在那里,哪是轻易能撼动的?他指尖剑诀疾变,口中低喝:“万剑归流!”
那柄青锋剑陡然分化,化作万千道寒芒,如暴雨般漫天洒落,从四面八方穿梭攒刺,剑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将月光菩萨团团围在中央。
可菩萨依旧不慌不忙,背后月轮清辉大盛,将周身护得水泄不通。任凭万千寒芒如何斩击、穿刺,月光光幕始终纹丝不动,菩萨立于其中,衣袂飘飘,如一尊不染尘埃的月中谪仙,自始至终屹然未动。
城楼上,李月圆眸中精光一闪,脚下陡然绽开一朵素白青莲,青雾缭绕间,她的身影如融于月色般,瞬间从城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清风望着空荡荡的城楼,眉头微挑,心中暗惊——这丫头的遁术越发诡异了,方才连他都没捕捉到半分灵力波动,仿佛人是凭空蒸发一般。
旗杆上,清虚道人正臊得满脸通红,绑在杆上的身子扭来扭去,丢尽了颜面。先前见李三道人杀来,他还喜得差点喊出声,哪料转眼就被月光菩萨拦死。正唉声叹气骂娘,眼前忽有青芒一闪,一朵青莲凭空绽放,李月圆的身影踏莲而出,立在他身前。
“走!”
话音未落,李月圆玉指轻挥,一道青气如利刃般斩断麻绳。她拽着清虚道人的胳膊,脚下青莲再次绽放,两人身影瞬间隐入青雾,原地只余下一朵摇曳的青莲,静静落在旗杆下。
“好个诡异的遁术!”
火国军阵中,日光菩萨眸色一凝,身旁的胖头陀也咂舌不已。这青莲遁术太过邪门,起手时毫无征兆,连空间波动都未曾泛起,且留下的青莲蕴含着一股奇异禁制,稍一碰触便会引发空间震荡,根本无从拦截。这般神通,放眼三界也属罕见,说是独一份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