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仙雾翻涌,鎏金梁柱淌着岁月古意,孙悟空金身披斗战胜佛袈裟,佛号隐在衣袂间流转。
悟空踏过玉阶时,佛门金莲虚影在脚下明灭——王母座侧那片大罗金仙的席位,竟真为他留了尊位,与赤脚大仙等太乙金仙的外围席位隔了道无形天堑。
“猴头,此去莫要失了佛门颜面。”赤脚大仙捻须,仙光在指尖黯淡。
孙悟空回首,混元两仪棍在耳后嗡鸣一声,只道“再会”,便抬步迈入那片属于更高道境的区域,背影在仙雾中渐成孤影。
“这斗战胜佛……真帅!”紫霞凝望着那道金身背影,指尖紫芒微动。
善财童子冷哼,金环在腕间炸起细碎雷光,冷然不接话——佛道之争,岂容凡俗揣测。
孙悟空落坐时,才见佛门这边仅有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的莲座生辉,佛光与天庭那边的仙气泾渭分明。
而天庭席位上,唯二郎神披银甲独坐,额上天眼微阖,见他看来,眸中先掠过抹失望,随即就转了视线,仙威冷得像昆仑寒玉。
悟空眉峰微蹙,混元两仪棍又在耳后震了震。他岂不知那失望何来?二郎神已破境证道,大罗金仙的道果悬在头顶,而他,纵使离那一步只差毫厘,太乙金仙的桎梏终究还在,如天堑横亘,任他斗战胜佛名头再响,也越不过去。
就在此时,瑶池外忽传来一声唱喏,妖异的香风卷着血气破开仙雾:“阿修罗教金花婆婆,赴王母寿宴——”
众人抬眼,只见个面若桃花的妇人拄着蛇杖而来,杖上双头蛇吐着信子,阿修罗族特有的血色纹路在她眉心流转,大罗金仙的威压如潮水般漫开,竟比文殊菩萨的佛光还要炽盛几分。
金花婆婆那道血色身影刚落,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的莲座便骤然凝了层寒霜,佛光都敛去了三分暖意。
谁都知晓,阿修罗教乃是佛门在冥界的死敌,当年准提佛母渡走冥河教主座下三弟子,直接触了冥河逆鳞——自圣人隐退,那冥河便在幽冥血海立教,以阿修罗为号,专与佛门作对,这些年不知坏了佛门多少渡化机缘。
而这金花婆婆,正是冥河座下最凶戾的三大亲传弟子之一,手上染的佛门弟子血,能漫过灵山石阶!
她竟径直走到孙悟空身侧落座,蛇杖顿在玉阶上,双头蛇信子扫过悟空金身,语气里的不屑像淬了毒的冰碴:“太乙修为也敢占大罗席位?佛门这是没人了,要靠个毛猴子撑门面?”
“放肆!”
文殊菩萨眉峰倒竖,佛光骤然暴涨,“佛门堕不堕落,你若有胆,随贫僧去灵山走一遭,看莲台佛光能否净化你这阿修罗浊血!”
话音未落,金花婆婆眉心突然裂开道血缝,一只竖瞳猛地睁开!刹那间,毁灭气息如幽冥血海倒灌,瑶池仙雾都被染成暗紫色,文殊瞳孔骤缩,护身金莲下意识悬在身前,花瓣上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这老妖婆的道行,比传闻中还要恐怖!
“阿弥陀佛……”
普贤刚要开口,一道淡漠声音却先穿破剑拔弩张的气氛:“诸位,今日乃王母寿辰,蟠桃盛会岂容私斗?莫要扫了娘娘雅兴。”
太白金星踏云而来,拂尘上的银丝泛着岁月流光,眼神扫过金花婆婆时,那道毁灭气息竟莫名收敛了三分。
李长庚虽无大罗金仙的威压外放,可在场谁都知晓,这位长庚星君的道行,早已深不可测。
文殊菩萨看了眼太白金星,又瞥了眼金花婆婆那只未闭的竖瞳,终是收了佛光,合十道:“既星君开口,文殊自当遵从。”
就在这僵局化解的瞬间,瑶池外突然传来阵阵道韵轰鸣——一道接一道陌生的大罗威压破开云霄,有身披星辰法袍的上古星君,有手握地脉权柄的山川正神,更有头戴骨冠、气息阴冷的至尊费鸡师……
不过半柱香功夫,原本空旷的大罗席位竟坐满了十余人,仙光、佛光、妖异血光在席间交织。
“王母娘娘到——!”
一声唱喏穿破瑶池云霭,青光如天河倾泻,王母娘娘身着织金云纹道袍,头戴七星凤冠,身影径直凝在主位玉座上,周身仙韵流转,竟让殿内鎏金梁柱都失了光彩。
紧随其后,玉帝披玄色龙纹法衣踏空而来,龙气缠绕间,与王母并肩而立,两道威压交织,让满殿大罗金仙都下意识屏息。
“恭迎玉皇大帝!恭迎王母娘娘!”
众仙齐刷刷起身,玉阶下仙音鼎沸,即便是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也敛了佛光,合十施了道佛礼——天庭威仪,纵是佛门也需承三分。
王母抬手虚按,凤冠上珠玉轻颤,淡声道:“诸位入座吧。”
目光扫过席间,落在孙悟空那身斗战胜佛金袈裟上时,王母眸底骤然掠过抹冷意——当年蟠桃被盗、盛会遭毁的旧怨,如针般扎在心头,指尖仙力都险些失控。
但她终究压下了怒意,今日之事远比私怨重要,只能暂且将这股火按在丹田深处。
待众仙落座,瑶池内重归寂静,王母才开口,声音裹着仙威传遍殿宇:“今日召诸位赴蟠桃会,非为庆寿,实为东胜神州佛道之争。凡间本是红尘炼心之地,岂容修士肆意插手,搅乱轮回秩序?”
她顿了顿,凤冠上七星微亮,掷地有声道:“故此,本宫提议——重订《尘界禁约》,划定佛道界限,再不许仙佛染指凡间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