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对面,北狄军营。
主营帐内,炭火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腥膻与皮革的气息。主将兀术赤着上身,正用匕首割食着一条烤羊腿,满脸横肉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凶悍。
“报——!”一名探子风尘仆仆地冲进帐内,单膝跪地,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和……一丝茫然。
兀术头也没抬,粗声问道:“如何?雁门关可有异动?萧玦那厮到了之后,布防可有变化?”
探子抬起头,表情古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艰难地开口:“回……回大将军!雁门关守军……行为……甚是诡异!”
“诡异?”兀术动作一顿,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清楚!”
“是!”探子咽了口唾沫,“据属下连日观察,雁门关守军,每日天不亮,便在校场集结,不似寻常操练,反倒……反倒像是……集体诵读什么经文?声音倒是整齐洪亮,只是内容听不真切,似乎有‘尊重’、‘爱护’、‘团结’之类的词……”
“诵读经文?”兀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以为自己听错了,“萧玦的兵,什么时候改行当和尚了?!”
“还不止如此!”探子继续汇报,语气越发不可思议,“他们对待关内百姓,简直……简直秋毫无犯!非但不抢夺滋扰,反而有士兵主动帮老弱妇孺挑水、砍柴,态度恭敬得……像换了个人!关内百姓如今对他们甚是亲善,与以往大不相同!”
兀术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他猛地站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帮百姓挑水砍柴?你确定那是萧玦麾下的狼崽子,不是哪个菩萨座下的童子军?!”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探子赌咒发誓,“而且,他们的军营之内,时常传出……歌声和笑声!虽不似我等饮酒作乐那般喧闹,但氛围明显轻松许多,不像以往那般肃杀紧绷。”
帐内其他北狄将领闻言,也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歌声?笑声?萧玦治军向来严苛,他的军营何时有过这般景象?” “莫非是知道我等大军压境,心生怯意,故而懈怠了?” “不可能!萧玦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有诈!”
兀术重新坐下,粗壮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惊疑不定。他绝不相信那个如同冰山煞神般的萧玦,会突然转了性子,把军队带成一副“仁义之师”的模样。
“援军!”他猛地一拍桌子,“定然是他们的援军未到,兵力不足!萧玦这是在故布疑阵,想用这种装神弄鬼、收买人心的把戏来迷惑我们,拖延时间!”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冷笑道:“好一个萧玦!竟想出如此拙劣的计策!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再多派探子,给本将军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待摸清虚实,便是我们踏平雁门关之时!”
“是!”众将领命。
然而,退出去的探子,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雁门关守军那整齐的诵读声、帮百姓干活时认真的模样、以及军营里隐约传来的轻松笑声……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
探子甩甩头,带着满腹的疑惑和懵逼,再次隐入了夜色中。
而雁门关内,对此一无所知的士兵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男德”学习与军事操练,正三三两两地洗漱休息,或在营区内进行着“男德实践”——帮同伴缝补衣物,或者整理内务。整个军营秩序井然,氛围竟真的透着几分诡异的……祥和?
唯有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萧玦看着暗卫送来的、关于北狄探子活动频繁以及敌军可能误判的情报,再瞥了一眼旁边小几上苏妙妙让人送来的、标注着“男德积分”进展的册子,冷峻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这女人……歪打正着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