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谷寒风凛冽，轮到顺子值守前半夜。经历了一整天的艰难跋涉，其他人都已疲惫不堪，早早裹紧睡袋沉入梦乡。无邪本以为能一觉到天明，却被潘子、胖子以及陈皮阿四手下朗风三人此起彼伏、如同交响乐般的鼾声硬生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侧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睡在旁边的无心和顾念安也被这“噪音”搅得睁开了眼。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无奈。顾念安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胖爷这呼噜……真是穿云裂石，我戴着耳塞都挡不住。”
无心揉了揉额角，带着一丝苦笑替胖子解释：“爬了一天山，他是真累了。记得在西沙海底墓那会儿，他的鼾声还没这么惊天动地。”
无邪睡意全无，索性轻手轻脚地挪到两人身边，小声道：“反正也睡不着了，咱们聊会儿天吧。”
无心点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篝火旁独自守夜的顺子：“好，去陪顺子聊聊天吧，他一个人守夜也闷得慌。”
三人悄悄起身，走到篝火旁。顺子见他们过来，有些惊讶，但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
“吵得睡不着？”顺子看了看营地那边，了然地问道。
无邪无奈地耸肩：“堪比施工现场。”为了打发时间，他主动和顺子聊起了古董相关的话题，顺子也讲了些长白山当地的奇闻异事和古老习俗。顾念安和无心偶尔插上几句，气氛倒也轻松融洽。
然而，聊到兴头上，顺子或许是因为放松了警惕，一句话秃噜出来，差点让三人当场石化：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带队伍进这片区域。”
无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勉强扯了扯嘴角：“顺子，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但无心和顾念安仔细观察着顺子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沉——看他的样子，这话八成是真的。
顾念安一股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又碍于其他人在休息，只能极力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压抑的愤怒：“顺子！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无心的眉头也紧紧皱起，语气严肃：“是啊，顺子，你就这么缺钱？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
顺子见他们误会，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里我虽然没带队进来过，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走过好几次了，路线我是熟的！”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异常郑重，目光直直看向无心，“还有，我答应做向导，其实不全是为了钱。”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十年前，我父亲也答应给一队人做向导。那批人的穿着、用的装备，和你们很像……后来，我父亲就再也没回来。我答应带你们进来，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看到你们像我父亲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山里；另一部分原因……我是想试着弄清楚，我父亲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无邪、无心和顾念安都陷入了沉默。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顺子脸上复杂的神情。无邪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顺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顺子恳求地看向三人：“三位老板，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今晚我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别告诉其他人？我怕……我怕他们知道了会有顾虑，不肯再往前走了。”
顾念安为了缓和过于沉重的气氛，半开玩笑地接话：“是不能说。要是让陈皮阿四知道你是第一次带队，他肯定饶不了你。”
无邪在一旁默默补刀：“先别提陈阿公，光是让胖爷知道他这百八十斤是交给了一个‘新手’，估计当场攮死你。”
无心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忍不住扶额：“胖爷倒也没那么凶残……”
经过这番调侃，凝重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顺子感激地看了看他们：“不早了，你们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这里交给我就行。”
三人对视一眼，朝顺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各自悄声回到睡袋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