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邪昏昏沉沉地,终于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出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脸颊侧边火辣辣的刺痛和麻木感。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神色关切的顾念安、无心和解雨臣。
顾念安见他醒来,立刻俯身上前,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岩壁旁,同时递过一个水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醒了?先别动,慢慢喝点水。你的脸被毒蛇咬了,侧着喝,小心别从伤口那边漏出来。”
他看着无邪苍白憔悴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与深深的后怕,继续道:“万幸……那蛇是咬在了你的侧脸,大量的毒液直接溅入了你的口腔,并没有完全注入皮下血液循环,否则毒素攻心,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翻涌的自责,“抱歉,无邪。是我决策失误,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下面。”
无邪见状,虽然身体还使不上什么力气,半边脸也麻木着,却赶忙挣扎着抬起手,冲着顾念安用力摆了摆,声音有些含糊却急切:“顾大哥!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 一旁的无心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念安紧绷的脊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解雨臣适时地开口,巧妙地转移了这沉重的话题,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具被烧得焦黑扭曲、依稀能辨出猿猴形态的古尸残骸,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和恰到好处的惊讶:“好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无邪,这东西是什么来头?是你解决的?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关键时刻还挺生猛。”
无邪闻言,深吸了几口气,感觉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便开始慢慢地讲述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经历:
“你们上去没多久……下面那片水域里,就悄无声息地爬上来这么个鬼东西。浑身缠满了湿漉漉的头发,动作快得吓人。我躲了它好几次扑击……但还是因为体力跟不上,被它爪子扫到了耳朵,划了道口子。”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包扎好的耳廓,继续道:“当时情况紧急,我突然想起来,那些诡异的头发好像怕我的血……我就心一横,直接用拳头沾了耳朵伤口流的血,往那东西身上招呼……没想到,还真管用!”
说到这里,无邪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得意,但随即又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唉,可惜我的血还是没有小哥的厉害。我学着小哥的样子让它‘跪下’,它居然理都不理我!”
正在认真倾听的顾念安、无心和解雨臣:“…………”
顾念安忍不住扶额,语气带着无奈又严肃的告诫:“无邪,你以后……真的不要什么东西都盲目跟小哥学!他那套不是谁都能用的!”
无邪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结果又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才接着讲述:
“那东西被我的血打得不敢再靠近,转头就想往那些悬挂的铁链上爬。我担心它爬上去会触发什么要命的机关,连累到你们……就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蘸着我的血,把它从半空中给捅了下来。然后……我就把咱们带的几瓶高度烧酒全砸它身上,点了把火,把它给烧了。”
他的语气到这里变得气愤起来:“结果!谁能想到!那古尸被烧得噼啪作响的时候,嘴里突然窜出一条野鸡脖子!那畜生阴险得很,趁我不备,照着我脸就是吭哧一口!然后……我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无心听完,提出了一个疑问:“无邪,你当时为什么不用枪呢?如果用枪,或许能更快解决那古尸,也不会被蛇偷袭了。”
无邪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能开枪。一旦开火,铁砂散射出去,很可能会打中岩壁上的那些铜钉或者脆弱的机关部件,万一触发连锁反应,你们在上面就太危险了。不开枪……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一个人交代在这里,不能连累你们。”
他话音刚落,顾念安就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呼到了他后脑勺上,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关切:“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我们是一个团队,没有谁该被放弃!”
无邪捂着脑袋,看着顾念安难得严厉的眼神,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哦对了!我被蛇咬之后,脑子迷迷糊糊的,想喊你们又发不出声音……我怕自己撑不到你们下来,就摸了个碎陶片,想在石头上刻几个字提醒你们小心……你们,看到了吗?”
无心、顾念安和解雨臣闻言,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了片刻。
解雨臣弯腰,从旁边捡起一块表面粗糙的石板,递到无邪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想笑又强行忍住的表情:“无邪,你确定……你刻的是‘遗言’或者警示信息,而不是你的……银行卡号和密码吗?”
无邪疑惑地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块石板上,被他用陶片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地刻着两串清晰无比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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