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盯着终端上那条异常数据，手指在腕表边缘敲了两下。
“一小时前的访问记录。”她低声说，“不是系统自检，也不是例行同步。”
林小雨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时间点……那时候我们还在开会。”
“对。”南兮点头，“没人授权，程序却被人动过。”
老魏站在后头，抱着他的工具箱，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是说，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
“不一定是谁。”南兮关掉日志界面，“但我们现在必须赶在它变本加厉之前，把源头找到。”
三人穿戴好装备，从指挥中心侧门离开。通道尽头是一段废弃的维护走廊，墙皮剥落，灯光昏黄。这里原本是早期版本的调试通道，后来被封了，但没彻底删掉入口。
“你说你爸妈以前用过这条路？”林小雨压低声音。
“嗯。”南兮走在前面，“他们做测试的时候，喜欢走捷径。”
“真不怕被发现？”
“怕。”南兮回头看她一眼，“但更怕原地等死。”
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门边有个指纹识别器，屏幕已经黑了。老魏蹲下来拆外壳，掏出一根数据线插进接口。
“旧系统残留，还能连上底层。”他嘀咕着调出命令行，“只要密码不是改过三次以上的，我都能撞开。”
十秒后，门锁咔哒一声松开。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斜坡，空气又湿又冷。墙壁上布满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过。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只能靠头盔灯照亮前方几米。
“万象洞察仪”自动启动扫描模式，视野角落跳出一个虚拟箭头，指向深处。
“导航更新了。”南兮说，“目标距离——三百二十米。”
林小雨喘了口气：“这地方怎么越走越像坟墓。”
“别乌鸦嘴。”老魏拍她肩膀，“再说你穿的也不是寿衣。”
“闭嘴吧你。”林小雨翻白眼。
刚说完，前面拐角处闪过一道光。
三人立刻贴墙站定。
一群虚拟巡逻兵从通道另一头走过，动作整齐划一，身上泛着蓝白色的光效。它们没有脸，只有轮廓，像是一串代码拼出来的影子。
“不是普通守卫。”南兮盯着洞察仪面板，“这些是动态生成的AI哨兵，行为模式受主脑实时调控。”
“那就是没法预测？”林小雨声音发紧。
“可以预测。”南兮眯起眼，“它们每轮巡逻间隔九十二秒，但中间有六秒系统延迟。”
“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条访问记录。”南兮轻声说，“‘梦魇回响’每次调用旧模块，都会占用资源。那六秒，就是它的盲区。”
“所以我们得卡时间？”老魏问。
“对。”南兮看准最后一人走出视线，“现在走，三十秒内通过第一段走廊，然后趴下等下一波过去。”
三人迅速穿过拐角，在墙根蹲下。巡逻兵来回走了三趟，始终没发现异常。
“你这脑子是装了计时器？”林小雨抹了把汗。
“不然怎么活到现在。”南兮冷笑。
继续往前，通道开始分叉。洞察仪的箭头指向左侧，但那边地面有轻微震动。
“左边有陷阱。”老魏蹲下摸了摸地板，“震动频率不对，应该是压力感应板。”
“走右边。”南兮改道。
右边看似安全，可刚走十米，头顶突然亮起一圈红光。
“卧倒！”
三人扑倒在地，一道激光扫过头顶。
“光学警戒网。”南兮抬头看，“不止一层，是交错布置的。”
林小雨咬牙：“这哪是找设备，这是闯关啊。”
“你以为伊邪那美会把命门大敞着？”老魏爬起来，“要不你回去重开个存档？”
“闭嘴。”南兮盯着激光间隙，“等它扫描到尽头，会有零点八秒的转向空档。我们一个一个过，动作要快。”
她第一个冲出去，在激光切换瞬间滚过缝隙。林小雨第二个，差一点被擦到脚踝。老魏最后一个，背着箱子有点笨重，但他硬是卡着时间翻了过去。
“呼……差点交代在这儿。”他喘着气。
“别庆祝太早。”南兮指着前面，“还有最后一段。”
前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上全是发光的裂纹，像是某种能量在流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金属味，呼吸久了喉咙发干。
“毒雾。”林小雨看了眼面罩读数，“还能撑两分半。”
“够了。”南兮往前走，“尽头就是目标区域。”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三人侧身挤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出现在面前。
无数蓝色的能量丝线从四面八方延伸进来，像血管一样缠绕在中央一台设备上。那是个菱形晶体，悬浮在半空，表面不断闪烁数据流。七条主线路连接着不同的方向，像是神经网络的节点。
“这就是……”林小雨声音发抖，“‘梦魇回响’的核心？”
南兮举起手腕，洞察仪自动扫描。
【目标识别中……】
【协议匹配度87%……】
【检测到‘梦魇回响’底层签名】
“找到了。”她低声说。
老魏走近几步，抬头看：“这玩意儿要是炸了，咱们会不会直接脑溢血？”
“不会。”南兮盯着晶体，“它还没激活，只是待机状态。”
“可那一小时之前的访问呢？”林小雨问。
南兮没回答。
她盯着晶体底部的一个接口，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最近插过什么东西。
“不止我们想来。”她说，“已经有人来过了。”
老魏蹲下检查底座：“接口没断开，说明传输完成了。但没触发警报，也没留下日志——要么权限够高，要么……知道怎么绕开记录。”
“内部人员？”林小雨瞪大眼。
“或者。”南兮看着那道划痕，“比我们更早知道这条路的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低频的嗡鸣声持续不断。三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敢再靠近。
“现在怎么办？”林小雨问，“拆吗？”
“不能碰。”南兮摇头，“这东西一旦被破坏，可能会反向引爆神经信号。所有在线玩家都会受影响。”
“那就只能改？”
“对。”南兮抬起手，调出洞察仪的操作界面，“我们要让它失效，而不是消失。”
老魏咧嘴一笑：“你还真打算把它改成‘必须苏瑶授权’？”
“不然呢？”南兮瞥他一眼，“我又不叫伊邪那美，凭什么让它听它的？”
林小雨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操作也太损了。”
“损才有用。”南兮开始编写指令包，“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我要联网操作，期间不能被打断。”
老魏点头：“有动静我喊你。”
两人退到门口，南兮独自站在晶体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洞察仪的进度条缓缓推进。
【指令注入中……32%】
突然，晶体表面的数据流猛地加快。
南兮抬头。
那道划痕，正在渗出一丝微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