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的空地支了球门,成了梁山队的训练场。连日来,这里总回荡着“再跳高点”“往球门角顶”的喊声——鲁智深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背在日头下发亮,每跳一次,身上的肌肉就像铁块似的绷起来;关胜站在禁区线,头球时总带着股挥刀斩将的劲,皮球砸在门柱上“咚咚”响,震得门网都在颤。
欢欢叉着腰站在场边,手里转着根哨子,眼角却总往院墙外瞟。这两天总有些陌生面孔在巷口晃,有个挑着担子的菜贩,菜筐里的青菜都蔫了还没走;有个靠着墙根晒太阳的汉子,草帽压得低,手指却老扒着帽檐往外瞅。“定是江南军巡院的探子。”他低声对身旁的吴用说,“他们输不起,想先摸咱们的底。”
吴用捻着胡须笑,手里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摸得着表面,摸不着内里才好。就怕他们不看,看了才好骗。”
欢欢心里的算盘早打得噼啪响。他吹了声哨子,银亮的哨音穿过后院:“都停一停!今日改练防守反击,关胜、鲁智深先带后卫组练头球争顶,其他人跟我练边路传中!”
队员们刚站定,关胜就跳起来争顶。他本是稳稳当当的身板,落地时却突然“哎哟”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捂着右脚脚踝蹲在地上。眉头拧成个疙瘩,额角瞬间冒出汗珠:“娘的,旧伤像是又扭了……这脚脖子,软得跟没骨头似的。”队友们赶紧围过去,李逵粗声粗气地想把他拽起来,被林冲一把按住:“别动他!扶着慢慢走,别再伤着。”
这边刚把关胜扶到屋檐下歇着,那边鲁智深又出了岔子。他跳起来顶球时,本是能腾空半尺的劲头,落地时却猛地弓起身子,一手捂着后腰,一手撑着膝盖,直哼哼:“老腰闪了!这一下跟被石头砸了似的!”他平时嗓门赛过铜锣,此刻说话却哑着嗓子,像是疼得没力气。武松和秦明赶紧凑过去,一左一右架着他,他还故意把身子往下沉,脚步趔趄着,活像真动不了了。
院墙外,那个卖菜的挑夫悄悄挪了挪担子,扁担在肩头压出红印也没察觉,眼神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另一个晒太阳的汉子则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溜溜达达往巷口走——定是回去报信了。
欢欢故意皱着眉,冲屋檐下喊:“关胜、鲁达先回屋歇着!养不好别出来!”又转头对剩下的人喊:“别慌!缺了两个人,球照样练!焦挺、燕青顶中路后卫,李俊、石秀去边路——咱们练新防线!”
这四人个子都不算高,可论灵活,在梁山队里数一数二。焦挺和燕青站在中路,对手刚想带球突破,他们身子一拧就绕到侧面,脚尖轻轻一勾就把球断了;李俊和石秀在边路更像两只灵猴,跑起来脚不沾地,传球时不往高处踢,专找队友脚边的空当,皮球贴着草皮滚,又快又刁。欢欢在场边喊:“对!就这么踢!别跟他们硬碰,绕着走!”心里却明镜似的——江南军巡院的前锋个个像泥鳅,就得用更滑的后卫对付。
练到后半晌,他又把戴宗和王定六叫到跟前:“你们俩练边路突破。戴宗左路,定六右路,不用管传中,先把速度提起来,能突就突,突不了就回传。”
戴宗本就是飞毛腿,跑起来带起一阵风,边路的防守队员刚想拦,他早带着球绕到前面去了。王定六速度虽比戴宗慢半分,却胜在灵活,变向时像被风吹的柳梢,能在两个人中间钻个空子。两人一左一右,把边路搅得活泛起来,看得吴用都点头:“这俩要是冲起来,江南军巡院的边后卫未必拦得住。”
欢欢没让花荣上场。他让花荣在屋檐下坐着,假装帮关胜揉脚踝,实则两人正低声说话。“你上半场先歇着。”欢欢走过去,压低声音说,“下半场要是需要强攻,你再上。他们现在只盯着咱们谁在场上,定想不到咱们藏了个射手。”花荣点头,手里把玩着弓箭——他虽没带弓来东京,手指却还保持着搭箭的姿势,稳得很。
傍晚时,夕阳把屋檐的影子拉得老长,院墙外的探子早没了影。欢欢吹哨子叫停,冲屋檐下喊:“都出来吧,人走光了。”
关胜“噌”地从板凳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脚踝,哪还有半分疼的样子?“刚才那出戏,我演得怎么样?是不是比李逵哭丧还像?”鲁智深更直接,一把扯开衣襟,拍着肚子大笑:“老子腰好得很!刚在屋里还能做十个俯卧撑!”
“对付探子够了。”欢欢递过水壶,“他们现在定以为,咱们头球最厉害的两个主力伤了,后防线换成矮个子,高空肯定没优势。”
吴用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江南军巡院本就擅长地面传切,见咱们没了高点,定会放胆压上。他们后卫本就矮,压得越靠前,身后的空档越大。”
“等的就是他们压上。”欢欢指着球门,“焦挺、燕青能守住上半场,他们俩灵活,能缠住江南军巡院的前锋。李俊、石秀在边路能搅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不敢一门心思往前冲。”他顿了顿,看向关胜和鲁智深,“等到下半场,他们体力降了,防线松了——你们俩就上去砸他们!”
鲁智深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角球、任意球,老子一个个顶进去!他们后卫矮,我跳起来能比他们高一个头!”关胜也点头:“我这脚踝‘养’了半场,力气足得很,专找他们禁区里的空档跳。”
“还有戴宗和王定六。”欢欢又看向两个边锋,“你们俩上半场多跑,把他们的边后卫拖垮。下半场他们没力气追了,再把球往禁区里吊——正好给关胜和鲁达喂球。”戴宗拍着胸脯:“放心!我保证让他们边后卫跑得像狗似的!”王定六也笑:“我跟在戴宗后面,他突左路,我就偷右路,让他们顾头不顾尾。”
李逵在旁边听着,急得直挠头:“那我呢?我也想演伤,没人看我啊!”
众人都笑了。武松拍他后背:“你不用演,上场把他们中场搅成一锅粥就行——你那股横劲,比演伤管用十倍。”
正说着,花荣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刚买的桂花糕,给你们垫垫肚子。”他把糕分给众人,自己也拿了一块,“我这射手藏着,下半场给他们个惊喜。”
夜色慢慢漫上来,训练场的火把被点亮,照得每个人脸上都亮堂堂的。焦挺和燕青还在练防守站位,石秀和李俊在边路来回跑,戴宗和王定六比着谁跑得更快,关胜和鲁智深则对着墙练头球,每一顶都用足了劲,皮球撞在墙上,声音格外响。
欢欢看着这光景,心里踏实得很。这出“伤兵计”只是个开头,真正的硬仗在几天后的球场等着。但他不怕——梁山队最擅长的,就是让对手以为看透了他们,最后却发现,自己连边都没摸着。他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混着晚风飘过来,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江南军巡院?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