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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幽州方面,按照荀彧所献的 “利诱西陲,安抚北境,稳曹安南” 之策,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锦衣卫精锐尽出,携带着刘锦的亲笔信和优厚的条件,西入关中,成功说动了马腾、韩遂。这两位西凉军阀本就对李傕、郭汜的地盘虎视眈眈,如今得到幽州方面“战后通商”的承诺,更是心动,当即表示愿出兵袭扰李、郭后方,确保其无力东顾。

北线,荀彧亲自操刀,以幽州刺史府的名义向公孙瓒发出了一份措辞严谨而又不失善意的文书。信中摒弃前嫌,承认其现状,并提议开放边境指定市集,用幽州的粮食、布匹交换北地的战马、皮毛。困守荒凉的公孙瓒,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和稳定的物资来源,见到此信,虽未明确回复,但其麾下部队向并州方向的巡逻频率明显降低,敌意大减。

南线,郭嘉选派的口才便给之士成功抵达许都。他面见曹操,不卑不亢地陈述了刘锦讨伐袁绍乃是“为朝廷除一心腹之患”,并暗示幽州军意在河北,对中原暂无兴趣,希望双方能保持现有边界安宁。曹操何等人物,自然不信刘锦的鬼话,但他此刻正全力消化淮南,布局荆州,确实不愿在北方开辟第二战场。他表面热情接待来使,满口应承,暗中却下令驻守洛阳的曹仁,加强对河内方向的戒备,但绝不可主动挑衅。

后方隐患被暂时压制,刘锦遂下令:半个月后,大军誓师南下!

在出征前最后一场最高军事会议上,刘锦与他的核心智囊团,将目光完全聚焦在了如何攻灭实力相当的袁绍这一核心议题上。

刘锦开门见山:“诸公,外部威胁已暂得缓解。如今,面前唯有袁本初。我军虽锐,然袁绍据四世三公之望,拥冀州青北之富,带甲数十万,非旦夕可图之敌。此战,恐需一二年之功。今日,便议一议,这第一刀,应从何处砍下?这盘大棋,该如何落子?”

这一次,诸葛亮经过月余的沉淀与思考,显然更为成熟。他率先开口,指向沙盘上的冀州:

“主公,诸位先生。袁绍地广,若四面出击,则正中其分兵坚守之下怀。亮以为,当择一为主攻,余者为辅攻,虚实结合,调动敌军。”

他手指冀州东部:“东路,出河间,攻渤海郡。此郡临海,富庶,乃袁绍重要财赋盐铁之源。攻此,如同断其一臂,可迫使其分兵来救,且此地相对平坦,利于我军骑步协同。”

“西路,命张辽将军自壶关而出,佯攻魏郡,威逼邺城。此路为疑兵,但要打出主力的声势,使袁绍无法判断我军真实意图,不敢将邺城守军轻易调离。”

“中路,自主公亲率,自范阳南下,攻取中山、常山,剑指巨鹿。此路为真正的攻坚方向,一旦突破,便可切断冀州南北联系,将战场推进至袁绍腹地。”

“此三路并进,以东、中两路为主,西路为辅。初期以攻克城池,歼灭其外围兵力,压缩其空间为主,待其疲敝露出破绽,再寻求与其主力决战。”诸葛亮的策略稳健了许多,不再追求奇速,而是注重稳步推进,消耗对手。

贾诩微微颔首,补充道:“孔明此策,已得章法。然,仅此仍不够。袁绍麾下,沮授、田丰与郭图、逢纪早已不合。我军进军同时,锦衣卫当在河北散播流言,言郭图、逢纪嫉贤妒能,欲借我军之手除去沮授、田丰;同时,亦要散播沮授、田丰暗中联系我方,欲待价而沽之语。需使其君臣相疑,将帅离心,则我军破敌,事半功倍。”

刘锦点头称善,目光转向郭嘉与荀彧:“奉孝,文若,三路并进,若要加速进程,必有‘奇’策。二位数月前所言‘移祸荆襄’之策,如今可曾见效?此番对袁绍,这‘奇’兵又当如何运用?”

郭嘉与荀彧再次相视一笑,依旧是那份默契。

荀彧先开口道:“主公,荆州方面已然见效。根据最新情报,孙策在周瑜辅佐下,对江夏用兵日急,刘表连连向许都求援。曹操已调兵遣将,做出南顾姿态,其重心确已被牵制。此为我军创造了至少半年的宝贵时间。”

郭嘉随即接口,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至于破袁之‘奇’,嘉与文若兄看法再次一致。此‘奇’不在别处,就在这 ‘三路并进’之中,亦在主公的帅旗之下!”

“我军之利,在于玄甲铁骑之锐,在于大师级军团之整。故,我军不必刻意隐藏奇兵,而是要让这主力本身,就成为袁绍无法应对的‘奇兵’!”

“嘉建议,主公亲率的中路大军,不应仅仅是攻坚。它应是一支‘可变的铁拳’ 。初期,它稳步推进,拔城掠地。一旦袁绍被东西两路调动,出现兵力空虚或衔接不畅之处,主公的中路主力,特别是玄甲军与幽州铁骑,就当立刻化身最强的机动兵团,不再受城池束缚,转而以迅雷之势,直插其薄弱环节,以求在野战中歼灭其有生力量!”

“换言之,我军战略乃是:以三路并进为‘正’,压缩其空间,调动其兵力;以中路主力的高强度机动与决定性打击为‘奇’,捕捉战机,毁其根基。步步为营与雷霆突袭结合,让袁绍首尾难顾,防不胜防!此役,不求速胜,但求每战必削弱其一分实力,积小胜为大胜,直至其油尽灯枯,全线崩溃!”

荀彧总结道:“奉孝所言,正是全局之要。此战,拼的是国力,是耐心,更是捕捉战机的能力。只要我军自身不乱,后方稳固,依照此方略,即使袁绍实力与我不相上下,一二年内,必可将其彻底瓦解!”

刘锦听得心潮澎湃,霍然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好!便以此定为灭袁之策!以文若之策安邦定后方,以奉孝之策临阵决机变,以孔明之策规划进军路,以文和之策乱敌于无形!诸公各司其职,我亲自执此‘可变之铁拳’,倒要看看,他袁本初,能挡我几时!”

“传令全军,依计行事!半月之后,兵发冀州!”

一场决定北方命运的长期决战,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誓师大会的前一天,暮色微沉,幽州大学内已显得有些空旷,大部分学子都已离校。

诸葛亮抱着几卷刚从图书馆借出的河北地理志与风物考,正沿着栽满松柏的石板路匆匆往校外住处走去,清俊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思索。

“孔明——!”

一个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雀跃和不容置疑的熟悉感。

诸葛亮脚步一顿,无需回头,嘴角已不自觉微微扬起。他转过身,只见甄宓正从女子学院的方向小跑过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因跑动而脸颊微红,一双明眸在暮色中亮晶晶的,如同坠入凡间的星辰。年仅十三岁的她,已初具绝色风姿,灵动俏皮,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宓妹妹,”诸葛亮温声道,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天色将晚,怎么还未回去?”

甄宓跑到他面前,微微喘了口气,叉着腰,摆出一副“姐姐”的派头,虽然她比诸葛亮还小了一岁:“哼,我要是回去了,怎么能逮到你这个大忙人?听说,你明天就要跟着侯爷出征了?”

“嗯。”诸葛亮点了点头,神情恢复了些许郑重,“蒙主公与诸位先生不弃,亮随军参赞,学习历练。”

“哇!”甄宓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绕着诸葛亮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好奇与崇拜,“我们的幽州第一天才,终于要上战场大展身手啦!”她忽然停下,踮起脚尖,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诸葛亮的肩膀,故作老成地说:“孔明啊,到了前线,可不许只知道埋头看书,要机灵点,好好辅佐侯爷,早点打败那个袁绍,然后……凯旋而归!”

她说到“凯旋而归”时,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又被俏皮掩盖过去。

诸葛亮看着她这副明明关心却偏要装作“教导”自己的模样,不禁莞尔。他早已习惯了甄宓这种“姐姐”式的“欺负”和关怀。无论是她抢走他刚写好的诗稿品头论足,还是在他专心看书时突然出现吓他一跳,他都只是无奈又纵容地一笑置之。

“好,亮记住了。”他温和地应承下来,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定不负……宓妹妹嘱托。”

“这还差不多!”甄宓满意地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她忽然注意到诸葛亮怀里抱着的厚厚书卷,又蹙起秀眉:“哎呀,都要打仗了还看这么多书,也不嫌重。”说着,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从他怀中“抢”过两卷最厚的抱在自己怀里,“本小姐心情好,帮你拿一段吧!”

手中一轻,诸葛亮看着女孩抱着几乎有她半人高的书卷,那故作轻松的样子让他心头一暖。“有劳宓妹妹了。”他轻声道,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两人并肩走在渐浓的暮色中,甄宓叽叽喳喳地说着学院里的趣事,叮嘱他河北天气干燥要多喝水,抱怨他这一走就没人帮她解析那些难懂的经义了。诸葛亮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含笑点头,或简短地回应一两句。

到了校门口,甄家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甄宓将书卷塞回诸葛亮怀里,拍了拍手:“好啦,就送到这里吧!孔明,记得我们的约定哦,一定要平安回来!”

说完,她不等诸葛亮回应,便转身像一只快乐的蝴蝶般翩然跑向马车,临上车前,又回头对他用力挥了挥手,笑容在暮色中灿烂夺目。

诸葛亮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轻轻抚平被甄宓抱得有些褶皱的书卷封面。晚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少年温润的眼中,除了对天下大势的思虑,更多了一份需要守护眼前这片安宁的坚定。

明日,他将踏上征途,为了那个崭新的天下,也为了……能让那份灿烂的笑容,永远无忧无虑地绽放。

公元195年,四月二十八日,蓟县。

天光未亮,巨大的校场已是人山人海。刀枪如林,旌旗蔽日。幽州军团,按着各自的军团方阵肃然林立,玄甲的重骑、白马的白袍、陷阵营的沉默、破甲营的冷冽,构成了一股沉默而磅礴的力量,杀气凛然,直冲云霄。

校场外围,更是被闻讯赶来的蓟县以及周边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翘首以盼,其中不乏许多被父母抱在怀里、或骑在父亲肩头的小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那高台和下方无边无际的军队。

辰时正,朝阳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落。战鼓声轰然响起,如惊雷滚过大地,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刘锦身披玄色战袍,未着沉重铠甲,只按剑稳步登上高台。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一张张坚毅或激动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声若洪钟,清晰地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

“儿郎们!父老乡亲们!”

仅仅一声呼喊,整个天地间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看看我们的身后,看看我们的幽州!”他手臂一挥,仿佛将整个繁荣的蓟县、安定的乡村、金黄的麦田都囊括其中,“经过我们多少年的心血,多少人的汗水,它才从边塞苦寒之地,变成了今日这般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愤慨与决绝:

“可是!在我们南方,那四世三公的袁绍,他嫉妒我们的安宁,恐惧我们的强大!他屡次派兵骚扰我们的边境,他的骑兵踏过我们的田地,他的野心,试图将那战争的火焰,重新蔓延到我幽州境内,烧毁我们的房屋,践踏我们的家园!”

他猛然停顿,用尽全身力气喝问:

“你们说,我们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将士们的怒吼,如同山崩海啸,伴随着无数百姓声嘶力竭的附和,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震得地皮都在发颤。人群前方,一个小男孩被母亲抱着,也用力挥舞着小拳头,用稚嫩的嗓音跟着大喊:“不答应!”

刘锦继续吼道,声音带着一丝沉痛:

“我们有多少人,当年就是因为战乱,被迫离开故土,四处漂泊,才来到了这幽州之地,将它视为新的家园?”

“我们中间,又有多少人,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的至交好友,至今还留在冀州,留在袁绍的治下?”

“如今!那袁绍为了筹集军资,为了攻打我们,在他的地盘上横征暴敛,草菅人命!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正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夜期盼着有人能去解救他们!”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无数人的心坎上。校场中,许多籍贯冀州的士兵眼眶瞬间红了,人群中,更是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一些老人、妇人想到仍在冀州受苦的亲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刘锦的声音再次撕裂长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我问你们!我们的亲人正在受苦,我们,救,还是不救?!”

“救!!”

“诛袁绍,救亲人!!”

“诛袁绍,救亲人——!!!”

这一次的呐喊,带着血性与悲愤,更加整齐,更加疯狂!复仇的火焰与拯救亲人的渴望,在每一个胸膛里熊熊燃烧。就连高台一侧肃立的诸葛亮,看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场面,感受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意志,也不由得心潮澎湃,用力握紧了拳头。

刘锦“锵”的一声拔出腰间锦绣剑,剑尖直指南方!

“传我将令!三军开拔,目标——冀州!”

“此战,必胜!”

“万胜!万胜!万胜!!!”

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秩序井然却又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开始移动。旌旗招展,刀枪映日,这支承载着复仇与拯救双重使命的强大军队,正式踏上了平定河北的征程。

阳光洒在刘锦的身上,也洒在每一个出征将士和送行百姓的脸上,希望与决绝交织,谱写出一曲乱世争霸的雄壮序曲。

誓师大会的激昂呼声仍在蓟县上空回荡,钢铁的洪流已然开动。

刘锦一身玄甲,胯下神骏的玉狮子,立于大军最前方。他的左侧,是骑着白马,青衫飘逸却目光锐利的军师祭酒郭嘉;右侧,则是同样一身轻甲,面容尚带稚嫩却已显沉稳的诸葛亮。再往后,张飞、赵云、黄忠三员大将如同最坚实的屏障,盔明甲亮,杀气内敛。而卫凌、王桓这两位幽州军校最杰出的子弟,则作为中军近卫将领,紧随其后,眼神中既有初临大战的兴奋,也有不负栽培的坚毅。

十万大军,如同一台精密而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稳步启动。

幽州第一至第十军团,十个“大师级”作战单位,沿着官道以及临时拓宽的辅路,分作数路纵队,齐头并进。每一支队伍都旗帜鲜明,盔甲兵器在四月末的阳光下反射出森然寒光。盾兵的重盾、弓兵的劲弩、枪兵如林的长枪、骑兵矫健的战马,构成了一幅令人望而生畏的画卷。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独立于军团编制之外,紧紧跟随在中军周围的五千玄甲重骑。人马皆披玄色重甲,骑士们沉默地端坐马上,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和铁甲摩擦发出的铿锵之声,那股沉默的压力,远比喧哗更具威慑力。他们是刘锦手中最锋利的矛,也是最坚硬的盾。

大军行进,秩序井然。得益于幽州完善的“墨石官道”系统和严密的行军条例,队伍并未出现混乱。专门的工兵营前出,负责平整道路,架设临时桥梁;后勤营的马车辚辚而行,上面满载着粮草、箭矢、营帐以及军医署的药材;更有轻骑斥候如同水银泻地般,在大军前后左右十里范围内游弋警戒,将一切风吹草动及时回报。

郭嘉在马上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甚至偶尔会拿出随身的小酒囊抿上一口,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与行军队列,不曾有丝毫放松。

诸葛亮则是全神贯注,努力将书本知识与眼前这真实的战争巨兽相对应。他观察着传令兵如何往来奔驰传递命令,观察着各军团如何交替休息、保持警戒,观察着后勤车队如何高效地补给物资。这一切,都让他对“大师级”军团的运作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张飞骑着乌骓马,声若洪雷,不时策马在队伍侧翼奔驰,看到哪个军官稍有懈怠便是一顿呵斥,确保军容严整。赵云则沉静得多,只是偶尔调整一下白马骑卫的前出侦察范围。老将黄忠抚着长髯,眯眼打量着远方,似乎在估算着可能的敌情。

刘锦勒住马缰,回头望去。蓟县的城郭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但身后是无边无际、沉默行军的军队,耳边是隆隆的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声。这股力量,让他胸中的豪情与责任感交织升腾。

刘锦:“传令全军,加速行进,五日内,务必抵达范阳前线!

“诺!”身旁的传令兵轰然应命,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大军的步伐似乎又加快了几分,烟尘滚滚,如同一条灰色的巨龙,向着南方,向着决定命运的战场,坚定地扑去。

大军如钢铁洪流般向南行进,卷起的尘土弥漫在官道上空。在这肃杀的氛围中,一个格外醒目的身影正策马在中军队伍侧翼来回穿梭——正是张飞。

他胯下的乌骓马神骏非凡,但此刻马头上却戴着一个歪歪扭扭、用不知名野花和藤蔓编成的花环,显得有几分滑稽。更引人注目的是,张飞自己那粗犷的发髻旁,也斜斜地插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紫色野花,与他那虬髯环眼的猛将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这似乎是他路过某处野地时,一时兴起弄来的。

他瞧见了正与郭嘉并辔而行、凝神思考的诸葛亮,眼睛一亮,一夹马腹便凑了过去。

“哎——小孔明!”张飞那洪亮的大嗓门瞬间打破了行军中的沉闷,他咧开大嘴,露出标志性的爽朗笑容,故意用马鞭轻轻碰了碰诸葛亮的书箱,“这算是第二次随军出征了吧?怎么样,心里头怕不怕啊?哈哈哈!”

诸葛亮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张飞那副尊容,尤其是马头和头上的野花,不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早已习惯了这位二爷豪放不羁的作风,拱手温言道:“二爷,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张飞收敛了些许笑容,驱马更靠近一些,庞大的身躯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但他看向诸葛亮的眼神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关切。

“嘿嘿嘿,”他压低了些声音,但那嗓门依旧让旁边几个人听得清楚,“你小子,聪明是顶聪明的,大哥和军师们都把你当宝贝疙瘩。但是啊,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可不比你在大学里念书,或者在沙盘前推演。”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几乎要点到诸葛亮的鼻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给我听好了!到了前线,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时时刻刻待在大哥身边!寸步不离,听到没有?!”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周围听到的将领,如赵云、黄忠,甚至包括郭嘉,眼神都微微一动,流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几年前,谋主程昱在战场上的意外陨落,是整个幽州集团心中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那种痛失栋梁的彻骨之痛,谁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诸葛亮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幽州第一天才”,未来的柱石,他的安危,牵动着太多人的心。

诸葛亮感受到张飞话语背后那份沉甸甸的关切与担忧,心中不由得一暖。他明白,这不仅仅是张飞个人的嘱咐,更是许多长辈和同僚的心声。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清朗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认真:

“二爷放心,亮的安危是小,主公与大局为重。亮定会谨记二爷教诲,紧随主公左右,绝不贸然行险。”

“这就对喽!”张飞见他听进去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豪迈的样子,大手一挥,“好好跟着大哥和奉孝先生学!等你再长大些,武艺再精进些,二爷我亲自带你上阵冲杀!走也!”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一扯缰绳,头上那朵紫花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乌骓马载着他又风风火火地朝队伍前方奔去,继续履行他督军的职责。

五日后,刘锦亲率的十万中路军主力抵达范阳前线,旌旗漫山遍野,营垒连绵数十里,与幽州原有的边防力量汇合,兵锋直指冀州北部门户——中山国。

与此同时,张任率领的幽州第十一、十二、十三军团也如期进入河间郡,兵临易水,对富庶的渤海郡形成巨大威胁。

西线,张辽的并州第一军团更是毫不掩饰,大张旗鼓地出壶关,兵锋遥指魏郡,做出了一副欲直捣邺城的姿态。

一时间,冀州北、东、西三面烽火骤起,告急文书如同雪片一般飞入邺城的车骑将军府。

“砰!”

一声巨响在议事厅内回荡。袁绍面色铁青,狠狠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

“刘锦小儿!安敢如此欺我!”他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我尚未兴兵问罪,他竟敢三路来犯,真当我冀州无人吗?!”

厅下,以沮授、田丰、审配为首的河北谋士,以及郭图、逢纪等颍川派系,皆肃然而立,气氛凝重。袁绍经过近一年的内部整顿,排除异己,整合力量,如今手握超过十五万大军,自认兵精粮足,正欲一雪前耻,却没想到被刘锦抢了先手,而且攻势如此迅猛凌厉。

“主公息怒。”袁绍的头号谋士沮授率先出列,他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刘锦此番倾巢而出,其势虽大,然其师劳远征,补给线长。我军坐拥地利,以逸待劳,此乃我军之利也。”

田丰也立刻附和,他性格刚直,语气急切:“公与(沮授字)所言极是!主公,刘锦分兵三路,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犯了分兵之忌!我军万不可被其牵着鼻子走,当集中主力于邺城、魏郡一线,凭借城防之固,挫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粮草不济之时,再以精锐出击,可一战而定!”

他们的策略核心明确:收缩防线,集中兵力,核心防御,后发制人。 这是应对刘锦这种全面进攻最稳妥、也最让进攻方头疼的策略。

“荒谬!”袁绍尚未表态,郭图已经站出来大声反驳,“沮公与、田元皓此言,乃是畏敌如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转向袁绍,慷慨陈词:“主公!我冀州带甲十五万,钱粮丰足,岂能坐视贼寇入境而龟缩不出?如此,岂不让天下人笑话主公怯懦?更何况,渤海郡乃我钱赋重地,岂能轻易让与敌人?”

逢纪也阴恻恻地补充道:“主公,刘锦主力在范阳,其势最盛。张辽在壶关,乃虚张声势之疑兵。张任在河间,兵力相对薄弱。若依沮授、田丰之策,坐视渤海郡遭兵燹,各地守军孤立无援,岂不寒了将士之心,动摇了各地官员的抵抗意志?届时,未等刘锦主力来攻,我军内部恐怕就已士气崩溃了!”

他们的策略则截然相反:认定张辽是佯攻,主张派兵增援渤海,甚至寻求在河间方向与张任进行决战,先打掉刘锦一路偏师,提振士气,并保护核心财赋区。

袁绍看着手下争论不休的两派,眉头紧锁,内心的天平开始摇摆。

沮授见状,急声道:“主公!切不可分兵!刘锦巴不得我军分兵救援各地!其‘大师级’军团战力强悍,野战锐不可当,张任虽兵力稍弱,但依托幽州器械之利,绝非易与之辈!一旦我军分兵,被其抓住机会在野战中逐个击破,则大势去矣!请主公明鉴,当以邺城、魏郡为根,稳守反击!”

田丰更是直言不讳:“主公!若听信郭图、逢纪之言,贸然分兵浪战,正中刘锦下怀!此取祸之道也!”

“田丰!你竟敢诅咒我军!”郭图立刻抓住把柄,厉声指责。

厅内顿时吵作一团。

“够了!”袁绍烦躁地大喝一声,制止了争吵。他站起身,来回踱步。理智上,他觉得沮授、田丰的策略更为稳妥;但情感上,郭图、逢纪的话更符合他“四世三公”的尊严和面子,而且渤海郡的财富也确实让他割舍不下。

最终,他停下脚步,做出了决定:

“元皓(田丰)所言,虽有道理,但过于持重,未免堕了我军威风!”

“传令:着鞠义率军四万,进驻清河,增援渤海方向,务必给本将军击退张任,守住渤海!”

“着高干率军四万,加强邺城及魏郡西部防线,严防张辽!”

“颜良文丑张合高览淳于琼,沮授田丰郭图逢纪 跟随本将军发兵五万支援中山,本将军倒要亲自会一会那刘锦小儿,看他有何能耐!”

这个决定,看似兼顾了各方,实则已将主力分散。沮授与田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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