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掌心渗着,顺着指缝往下滴。每一滴都像在倒计时,不是生命的,是系统的。
我盯着那层浮在七芒星凹槽上的血光,它没被吸收,也没蒸发,反而像活了一样,缓缓流动,勾勒出锁孔内部的七道插槽。这画面我熟——床底铁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但以前是死的,现在是活的,像在呼吸。
电子表还在发烫,黑液顺着裂纹往下淌,像是系统在流汗。它怕了。
我扯下笔记本烧焦的边角,裹住伤口。血不能停,但也不能白流。这地方不是实验室,是考场,考的是“你是谁”。
我把手重新按上去,血滴精准落进中央凹槽。七芒星微微一震,像是心跳启动。接着,血光顺着七道支路蔓延,像wi-Fi信号满格,一圈一圈亮起来。
咔。
保险柜开了。
里面没炸弹,没激光,没全息投影,连个灯都没亮。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警校制服,深蓝布料上沾着大片暗红血迹,像是穿的人死在里面没脱下来。
我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到布料,脑子“嗡”地炸开。
不是系统提示音,也不是记忆闪回。是直接插管式的回放,从神经末梢直冲脑干,连缓冲都没有。
画面:焚化炉前。
火光映着一张脸,我认得。母亲。她穿着白大褂,袖口卷起,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是紫色液体,像极了我小时候偷喝过的葡萄味运动饮料——除了那玩意儿不会在灯光下泛出金属光泽。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脸朝外。那颗左眉尾的痣,跟我现在一模一样。
她低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刻进我骨头里:“第七次了,这次你一定要醒来。”
针头扎进婴儿手臂。
液体推入。
婴儿没哭,反而睁大眼,瞳孔里闪过一串代码似的光纹,转瞬即逝。
画面断了。
我猛地抽回手,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流。那不是系统给我的记忆,是藏在我神经突触里的原始数据,刚被制服触发,像U盘插进老电脑,自动运行了备份程序。
制服摊在掌心,沉得不像布料,像档案。
我翻了翻内袋。
一封信滑出来,纸黄得像是从民国地窖里挖出来的。没封口,也没邮票,只有四个字:给第七个你。
字迹是我妈的。我在她遗物相框背面见过同样的签名。
我展开信纸。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第七次轮回的陈默已经选择成为破局者。”
我差点笑出声。第七个?合着我是限量款盲盒,前面六个都试用装?
但笑到一半,卡住了。
信继续写着:“系统不是外物,是你每一次死亡后,由我的血、林晚秋的灰、时间的熵共同编织的‘你’。”
我盯着那行字,像在看一道错题解析。
所以,系统不是AI,不是外星科技,不是程砚搞的实验项目。
是我自己。
每一次“死”,林晚秋替我烧一次,骨灰掺进时间线,我的意识在死亡边缘被拉回来,拼上一块新零件——痕迹回溯、逻辑链强化、微表情透视……全是用命换的dLc。
而我妈,在每一次重启时,都用那支紫色注射器,把我从数据坟场里捞出来。
第七次,她写“一定要醒来”。
不是希望。
是命令。
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七芒星是钥匙,也是锁。开箱的不是手,是认知。”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懂了。
床底铁箱不是藏着什么终极武器。
它就是我。
七个铜钥匙,对应七次死亡,七次重构。而七芒星锁孔,等的不是钥匙,是能认出“系统即我”的那个意识。
我低头看保险柜,空了。
但七个玻璃罐还在。
突然,罐子同时炸裂。
不是爆炸,是蒸发。玻璃无声碎成粉末,里面的液体瞬间气化,骨灰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压缩、凝结——
一把匕首。
通体灰白,刃口泛着暗红纹路,像烧过的骨头磨成的。柄部刻着七芒星,正对着我。
因果律匕首。
我见过它在程砚手里,每次用完,他自己就忘一小时。现在它飘在这儿,像在等我签收。
系统提示音变了,不再是冷冰冰的电子女声,而是带着电流杂音的合成音,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挤出来的:
“检测到核心权限争夺,启动终极防御。”
我盯着匕首,没动。
它也没动。
就这么对峙着,像两个程序在握手认证。
我忽然想起什么,把信纸摊在掌心,轻声说:“如果系统是我死七次拼出来的……那这权限,本就是我的。”
匕首微微一震。
然后,朝我飞来。
不是刺,是递。
我伸手去接。
刃尖碰到掌心,没流血,反而像水滴进皮肤,融化了。一股热流顺着血管往上冲,最后停在手腕。
电子表“啪”地黑屏。
但下一秒,表盘下浮现出一行微光文字:
协议更新:管理员身份认证中……
我低头看手。
掌心多了一道烙印,七芒星形状,边缘微微发烫,像刚盖完章。
就在这时,培养舱底部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机械声。
是呼吸声。
像有人在极深处,缓缓吸了一口气。
我抬头。
七个玻璃罐的残骸中,浮着一片灰烬。
它没散。
反而在空中缓缓拼出两个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