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闪了三下,停顿,又闪一下。
不是打招呼,是警告。
我立刻撤手,银蓝光晕像退潮一样缩回腕表。裂缝没再扩大,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还在,黏在后颈上,挥不走。
“别碰墙。”我说,“刚才那不是回应,是反向读取。”
魏九吐掉口香糖渣,皱眉:“你脑门出汗了。”
我没擦,只是把电子表按在胸口,压住心跳。系统界面浮出来:【记忆入侵风险等级上升】。
不是错觉。每次靠近那道缝,脑子里就自动跳出手术台的画面——白布掀开,母亲的脸露出来,眼睛闭着,嘴角却像是笑了一下。
“再来就是找死。”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换方式练。”
柯谨蹲在地上,粉笔头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刷刷几下,在地板上画了个圈,分成七段,每段标个符号,跟墙上那组封印图谱一模一样。
“模拟训练。”他说,“不动真墙,只走流程。”
沈哑没说话,盘腿坐到圆圈正中央,佛珠一圈圈转着,左手贴地,像是在听什么。
魏九活动了下手腕:“我来当扫描仪,你释放能量时我盯着你脑波,看能不能抓到启动前的预兆信号。”
“行。”我点头,“但先定规则——一旦我哼《茉莉花》,立马中断。”
他挑眉:“那不是你紧张才哼的?”
“现在是预警机制。”我摸了摸耳朵,“谁让我天生bGm带感。”
柯谨忽然抬头:“表响了。”
我们全静下来。
他的怀表在兜里震动,不是走针的滴答声,而是高频震颤,像手机开了静音在桌面上跳。胎发丝从盖缝里垂出来,微微抖动,像是被风吹着,可这儿连窗都没有。
“不对劲。”他拧开后盖,手指拨了拨游丝,“这频率……不是时间信号。”
魏九凑过去:“有点像量子纠缠态的共振波。”
“更早。”柯谨低声说,“比清源计划还早。”
我没接话,只是把训练区划在十米外,远离那道裂缝。粉笔圈画好,我站进第七个符号位,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轻量输出。”
指尖刚触地,银蓝光晕渗出来,顺着粉笔线慢慢爬行。系统提示:【时空修复·低频模式激活】。
墙面没反应,裂缝也没亮,但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魏九右眼蓝光一闪:“神经电流路径出现异常波动——你左脑颞叶有延迟信号!”
我咬牙撑住:“继续。”
柯谨突然抬手:“停!表要炸了!”
他猛地合上表盖,整个人往后一仰。那根胎发丝缠在齿轮轴心,正以某种节奏疯狂旋转,带动整个机芯过热。
“它在接收什么?”我问。
“不是接收。”他喘了口气,“是在同步。这表……它自己想跟着你的能力节奏走。”
沈哑这时睁眼:“让它同步。”
我们都看向她。
她声音很平:“你用的是时间能力,他用的是空间记忆,魏九看的是微观逻辑,而我连着城市脉搏。四种频率本来对不上,但你刚才的能量流,和表的震动,差了一拍。”
“差一拍就能调成同频?”魏九不信。
“差半拍都不行。”柯谨苦笑,“可她说得对。如果这表能当节拍器,说不定能把咱们的节奏拧成一股绳。”
我懂了:“来个四人合唱团,总得有个打拍子的。”
柯谨拆下胎发丝,绕在食指上,轻轻弹了一下。嗡——一声极轻的颤音散开,像是玻璃杯被手指蘸水划过。
“试试这个频率。”
我重新站进圈里,这次先调匀呼吸,等那颤音落定,才缓缓释放能量。
银蓝光晕再次流动,沿着粉笔线逆向推进,从第七个符号回到起点。魏九屏住呼吸,右眼数据流飞速滚动。
“成了!”他低吼,“预兆信号捕捉到了!提前0.3秒,有个微电压 spike!”
我收手,脑袋一阵发空,但没再听见《茉莉花》。
“第二次。”我说,“加深度。”
“不行。”柯谨摇头,“你脸色发青,再上强度会触发记忆回溯。”
“那就分段练。”我抹了把脸,“我不一次性推完,改成接力式释放——一段一段来,你们随时喊停。”
魏九咧嘴:“你这是要把‘时空修复’玩成拼图啊?”
“不然呢?”我瞪他,“你以为我是超人?这玩意儿又不是wi-Fi,满格就能随便连。”
第三次尝试开始。
我只激活第一段符号,光晕刚起,沈哑就抬手:“偏了。”
我调整角度,重新注入。
第二段时,柯谨突然敲地三下:“慢半拍,重来。”
第四段,魏九喊停:“你脑波乱了,是不是又看见什么?”
“没事。”我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继续。”
第五段完成时,我额角已经冒汗。第六段刚启动,太阳穴猛地一刺,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茉莉花》的第一句。
“停!”三人齐喊。
我抽手后退两步,靠墙喘气。
“不行。”我甩了甩头,“每次到第六段就崩。像有东西卡在那儿。”
柯谨盯着怀表:“第六段对应的是倒三角符号,也是封印阵的核心节点。你不是失控,是被拦住了。”
“有人设了限?”魏九冷笑,“还是系统自己下的锁?”
“都不是。”我低头看着手腕,“是记忆本身在抗拒。我越接近真相,它就越想把我推开。”
沈哑忽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手按在我左腕上。
她的掌心很烫。
“你不是一个人在用能力。”她说,“每次释放,都有别的‘你’在同时操作。七个铜钥匙,七次重启,七段记忆……你在和过去的自己打架。”
空气一沉。
没人说话。
她说得对。我不是在修复时空,我是在和另一个“陈默”争夺控制权。
“那就换个打法。”我抹了把脸,“不强推,改引导。”
我退回训练区,这次不用指尖,只用掌心虚悬在粉笔线上方,让能量像雾一样慢慢沉下去。
一圈,两圈。
第三圈时,柯谨的表又震了,但这次他没慌,反而松了游丝张力,让胎发丝自由摆动。
“来了。”他低声说。
魏九右眼蓝光锁定我:“神经电流平稳,没有 spike!”
第四段通过。
第五段通过。
第六段——我屏住呼吸,能量流到倒三角符号时,明显一顿,像是撞上了墙。
但我没加力,只是维持输出,像等红灯。
三秒。
五秒。
突然,那堵墙松了一下。
能量穿过去了。
第七段收束,光晕收回掌心,地面粉笔线微微发亮,随即熄灭。
没人出声。
过了两秒,魏九才说:“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我愣住。
确实,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扬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事。
可我没想起来。
“成功了?”柯谨问。
“至少没崩。”我活动了下手腕,“而且……那股监视感退了。”
沈哑点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城市光纤的残波回来了。虽然只持续了0.7秒,但我接到了一个信号——来自地铁三号线隧道。”
“什么信号?”
她摇头:“太短,来不及解析。但频率很熟,像是……有人在用神经接口发摩斯码。”
魏九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的训练,不止惊动了百年前的鬼。”
柯谨把胎发丝单独卷起来,塞进袖口,没说话。
我低头看着手腕,电子表光晕微弱跳动,像是累了。
“休息十分钟。”我说,“然后试联动。”
魏九嚼上新一块口香糖,把前一块的残渣贴在墙角,做了个标记。
“下次贴高点。”我说,“免得老周扫地时给擦了。”
话刚说完,我就愣了。
老周?我怎么提他?
可另外三人,没人觉得奇怪。
柯谨低头擦表,沈哑闭目调息,魏九歪头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他每晚十一点,都在这儿擦地?”
我张了嘴,却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说过这话。
记忆像被剪辑过,缺了一块。
我抬起手腕,准备调出系统日志。
就在指尖触碰到表盘的瞬间——
怀表突然自己开了盖。
胎发丝笔直竖起,指向走廊尽头。
那里,一扇原本锁死的铁门,正缓缓裂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