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界石我必须要进,今日这一场不能有任何的岔子。昨日那一场台上咒术发作造成的突然眩晕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哪怕是暴露实力我也不能在最后一场出局。”白若月解释。
台上,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薛晨身姿轻盈地飘然落地,动作潇洒自如。朝阳剑收回到剑鞘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执事弟子高声宣布:“胜者,薛晨!”
赌盘那边,魏平州拿着新修的折扇,踱步而来。折扇轻轻一收,动作十分优雅。他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掏出一个留影珠来,一上一下地抛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呦,这不是蓬莱的落拓扇吗?”人群中有人眼尖地喊道。
“哼,连最后一场比斗都没进去,还有脸在外边儿晃。”人群里低低的声音传来,满是不屑。
“蓬莱是不是跟咱沧溟岛八字不合呀,一连好几次没脸。”又有人小声嘀咕着。
魏平州依旧笑吟吟的,不在意周围人的议论。他手往留影珠上轻轻一点,说道:“今日的斗法实在好看,魏某就忍不住录了下来与诸位分享。”
留影珠上的画面展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赫然是刚刚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白若月的斗法场景。
白若月施展的一线天,威力惊人,着实让众人开了眼界。
“甲等四果然名不虚传呐!”魏平州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动着,将诸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肆意地宣扬。“可不光是香火神,人家还是个剑修呢。”
“哦!那长钉原不是出自他手。”有人看到了画面中的细节。
“香火神相斗,本就是看谁更熟悉金身破绽。只是白道友这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未免太狠辣了些。”魏平州点评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云逸风广袖拂过水幕,画面倒退回青衫修士袖中滑出长钉的瞬间:“魏道友眼力不错,这破神钉确实狠辣——专毁香火根基。”
赌坊顿时一静,破神钉这等阴毒法器,向来为正道所不耻。
“倒也是那青衣香火神咎由自取。”有人小声说道。
魏平州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摇着折扇离去。留影珠都忘了收起来,一遍遍播放着白若月斗法的样子。
待走得远了,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时候。魏平州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地勾起,甚至笑出声来,“纪庸?百年难遇的天才?白若月?甲等四的香火剑修?都是蠢货!希望他俩还能平安的从纳界石出来吧。”
魏平州摇着折扇,脚步轻快。他现在要去找小师妹了。小师妹进不了纳界石,他可得好生安慰。
最后一场的第一轮很快就结束了。白若月三人都已拿了进纳界石的名额,遂结伴观看别人比斗。
也是着实长了一番见识。
连薛晨这样性格直白的人都知道自己藏着招式不露,更何况这些心思缜密、心眼子多的都要溢出来的人。
因着是最后一场,也出了许多令人惊讶的结果,就比如,蓬莱的吕华瑭。
吕华瑭的铁剑劈开结界时,力量像撼动了整个沧溟岛,整座岛的海浪都在轰鸣,海水翻涌不息。
这个在问心幻境中挣扎了三个时辰的丙等修士,剑锋上流转着奇异的潮纹,他的对手与蓬莱也有些渊源。
苏鹤,乃是白鹤化形而成,听闻曾受过蓬莱另一峰的李仙指点。后来与蓬莱走得也极近,只是可惜,亲近的是清虚子,甚至这姓也是清虚子给的。
“惊涛峰弃徒?”苏鹤剑尖挑着浪花,十二道水龙在身后翻涌,气势汹汹,“你也配用蓬莱剑法?”
铁剑垂在身侧,剑鞘缝隙里的银线藻疯长。
吕华瑭踏着潮位退了半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观战的云逸风瞳孔骤缩——正是昨日薛晨死活攻不破的守势。
苏鹤的冷笑凝固在嘴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他的水龙明明已经缠住对方四肢,铁剑却像游鱼般滑出包围,动作十分灵活。剑锋点在水龙逆鳞处时,整座剑阵都在哀鸣,发出痛苦的声响。
“惊涛九叠!”蓬莱坐席有人打翻了茶盏,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传音纸鹤,脸上满是震惊。
吕华瑭的剑势突然变了。锈迹斑斑的铁剑搅动气流,在斗法台上掀起真正的海啸。
第一重浪拍碎水龙阵,巨大的浪涛如同一堵水墙,将水龙阵冲得七零八落;第二重浪掀飞苏鹤的玉冠,玉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掉落;第三重浪将他钉在结界上时,铁剑已抵住咽喉,苏鹤动弹不得。
刚刚因为没脸遁去的清虚子悄不声地回来了,眼睛紧紧盯着吕华瑭。
“这是......惊涛峰失传的......”清虚子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海水退去时,吕华瑭剑尖挑着苏鹤的束发玉环,神态淡然。
“承让。”铁剑归鞘的闷响惊醒了呆滞的执事弟子。
整个蓬莱坐席鸦雀无声。
魏平州眼神中满是震惊和不甘,先是出了个纪庸,现在又来了个吕华瑭;苏瑶月腕间的软鞭垂落在地,她的嘴巴微微张开,说不出话来;连纪庸的眼神都停留在他身上,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认出那招“浪卷千堆雪”,是前惊涛峰主陨落时,拖着魔蛟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剑。
“原来他一直在装......”薛晨的茶点掉在衣襟上,他瞪大了眼睛,“昨日与我比斗时,这招只用了三成力?”
云逸风指尖月华流转,在沙地上重演方才的剑势:“惊涛九叠需引动天地潮汐,他故意选在沧溟岛涨潮时出手。”说着看向白若月,“你看出来了没?”
白若月看着吕华瑭,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握剑的拇指始终扣着剑格,昨日比斗时我就觉得古怪——现在想来,是在压制潮汐之力。”
赌坊水幕疯狂闪烁,吕华瑭是个连庄家都没有想到的冷门。
先前嘲笑他的修士们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了头,几个蓬莱弟子悄悄藏起押注苏鹤的赌票。
清虚子的拂尘卷住吕华瑭手腕:“惊涛峰绝学从何习得?”
铁剑震开银丝,吕华瑭后退三步:“潮音洞石壁上刻着。”他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伤疤泛着海水浸泡后的青灰,“弟子愚钝,看了二十年才看懂。”
白若月忽然想起昨日海边,“惊涛峰的海眼总要有人守”。那处被蓬莱遗弃的荒峰,被这个沉默的剑修用血肉刻成了活阵眼。
“好,好好,回蓬莱。”清虚子嗓音发涩,“惊涛峰主之位......”